bsp; 泼妇一见,大为高兴,兴奋地像吞了耗子药,跳起来腿脚,追赶着,伸着手指头挨个指点着,极高音儿的恶骂着,“你们个个,咋都成了缩头乌龟?咋都成瘟鸡啦?有本事?……你……你你……再来抢呀,敢抢皇军的东西,皇军剥您的皮,喝您的血,啃您的骨头……没本事了吧,嘿嘿嘿,你来呀,来呀……”泼妇跳着脚的恶骂着,满脸膛子的紮歪,不知道你们是老几。
葛世源已经确实知道了,她,一定是这里汉奸的家里人。
从她破烂的衣着,粗野的言语,卑微的动作,看得出来,她也是穷苦人。
但是,现在,她自觉地,高那些穷苦人一等,在他们穷苦人中间,自觉得,她是草鸡里的凤凰,是猪群里的大象。
人性里的普世劣根,人,只要比同群里的人,高一点,哪怕是高一韭菜叶一样薄的高,就自觉的,了不得的,大山一样的崇高。
葛世源耳朵里听着她的洋洋得意的恶骂,眼看着四周,据点里,道路上,桥两边,已经没有一个穿汉奸衣服的伪军了。
伪军们,全被装到汽艇里,石楞子,队员们,正往这里赶着来。
这些不成事的伪军,除了明抢明夺,除了能欺压比他们还弱的人之外,啥事儿都白搭。
跟葛世源一起过来的几个“二鬼子”,已经从据点里,抱出来了长枪。
他知道了,现在,这个田家村据点,已经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面了。
葛世源猛地站到一块石头上,朝四下里散开的村民高声喊,“乡亲们,快过来吧,把你们的东西,全拿走,该赶集的赶集,该回家的回家,可着心儿的走吧。”
村民们一下子愣住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愣住眼皮子。
他们不相信,这个世上,竟还有这么样好心眼的“恶人”?不少人,抬胳膊,拿手的掐自己,感觉自己疼不疼,看自己,是在不在白日里做大梦。
石楞子已经赶来了。
一见百姓们的犹豫,马上知道了怎么一会儿事,石楞子边快步走,边大声地喊,“老乡们,快来拿你们的东西,别误了做生意,别误了回家,快快来拿吧。”
村民们马上明白了,他们遇上的这个鬼子,从上岸来,到揍二鬼子,到现在喊拿东西,不一定是真鬼子了。
八成就是八路军。
因为只有八路军,能做出来,帮老百姓的事儿。
于是,全都醒悟过来,蜂拥般,跑过来,捡拿自己的篮子和挑子,然后,赶紧地赶快地逃。
泼妇的嘴巴子,张得,像鳄鱼,怔怔地定在地上,好半天的不言语。
她傻了。
石楞子当然不理她,任她的任她。
转脸间,堆得小山一样的东西,被拿走了一多半。
泼妇看着别人的疯抢,一下子被心疼地活过来,弹簧一般地跳起来,扑上去,左扫右拦,但是,此时已经不是那时,就如同一个一个蚂蚱,自个儿孤零零地蹦,没人理睬。
泼妇一下子绝望,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脚摊开,两只手上下地捋着脚脖子,嚎啕大哭了。
没一个人劝一句,一任她的任她。
突然,泼妇一下子不哭,愣怔怔地爬起来,一下子窜到葛世源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