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奚市2000年,南奚,清晨。城市淡蓝色的天空下粘着几抹殷红的朝霞。
吃完早饭后,林音召收拾好书包,冲在厨房洗碗的奶奶喊道:“奶奶,我去上学咯。”
奶奶“诶”了一声,随后听见脆响的关门声,她便知道音召出门了。奶奶听力不太好,林音召关门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力道,以便让她知道自己走了。
林音召小跑着下楼,穿过楼下潮湿的小巷,转弯,经过朱红的大门,奔向学校。今天是林音召进入初中的第一天,想到即将面临新的人和物,林音召心里即兴奋又紧张。
九月早晨的空气有些凉,林音召抱着双臂,站在校门口,望着大门上“南奚市第一中学”几个大字憧憬地笑了一下后,踏进了学校的大门。
中午的时候,林音召趴在课桌上午休,忽然一声闷雷从天而降,把所有人都惊醒了。窗外灰色的天空低得像要沉下来与大地融为一体。很快气势如虹的大雨随着雷声降了下来,林音召想起自己忘了带伞,不禁有些担忧。
铺天盖地的大雨下到最后一节课,也不见有停的迹象。
放学了,林音召站在教室外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同学,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这雨暂时是不会停了,还是别等了。
林音召深吸一口气,把书包举过头顶,朝雨里跑去。后来发现这样根本遮不了雨,还会把课本打湿,她干脆把书包抱在怀里,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跑进所住的片区时,林音召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朱红色大门前休息。这所住宅屋檐较窄,即使林音召紧贴着大门,被豆大的雨滴砸得飞起的泥水依然溅了她一腿。林音召每天上学都会经过这所宅子,但没见过有人从里面出来过,应该没有人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林音召转过身弯下腰,透过门缝眯着眼朝里望了望,院落里长满了浅浅的杂草,水泥墙的平房静静地立在荒草中,双开的木门只打开了一扇。平房的右侧有一株粗壮的榕树,上面挂着秋千,那秋千的绳索十分干净,好似是新挂上去的,难道有人住在这里?
林音召正专心地探索这片萧索之地,突然一双眼睛移了过来,林音召尖叫一声,踉跄地跑开了。
回到家,林音召的心依旧狂跳不止,奶奶看见贴着门,扶着胸口的林音召,温柔地问:“谁把你吓着了?”
“奶奶,”林音召坐在奶奶旁边,抓着她胳膊说,“那座房子有人住吗?”
“哪座房子?”
“就是走过楼下,右转有大红铁门的那个。”
“哦,那儿最近搬来了一对母子,怎么了?”
“刚才我在那儿躲雨,看见里面有对眼睛。”
“下雨了?”奶奶拿起身旁的老花镜戴上,看见林音召衣服湿透了,催促着她赶快去换衣服。
吃过晚饭后,林音召按照平时的习惯坐在窗前练琴。她最喜欢这段时光,夏天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斜阳从窗户透进来,和着傍晚的凉风和优美的琴声在房间里环绕,一切事物都沉静下来,可惜今天没有斜阳,只有冷雨从窗户飘进来。一曲完毕之后,林音召没有兴致再弹,她站起身关窗,在暮色中隐约看见不远处的院落里有一个小男孩在用脚跺土。
林音召在脑袋里构想了一下这一片的地图,这个方位看过去,那个庭院不就是今天自己躲雨的看见的那个庭院吗?林音召每天都能看见那个小平屋,倒是第一次见里面有人。可是小男孩不进屋,站在雨里干嘛?
此后,林音召每次练琴时都能看见那个小男孩在院子里。有时他会搬一个椅子,趴在上面看书,有时会拿一根木棍子在草丛里翻翻找找,有时抱着一个大碗,盘腿坐在地上吃东西,那秋千他从来没坐过,林音召也从来没见过他的家长。
一周后,一场倾盆大雨再一次袭击了这个城市,林音召很纳闷,明明都九月了,怎么还那么多雷阵雨,倒霉的是她又没带伞,只好淋着雨跑回来。林音召依然把那所有着朱红色大门的住宅当做休息的驿站,只不过这次她不敢再往门里探了。休息了一会儿后,林音召听见“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她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小男孩把头探出来,怯怯地说:“你进来吧。”眼前的小男孩头发乱糟糟,长着一双单眼皮小眼睛,鼻梁塌陷,牙齿参差不齐,肩膀向下耷着,穿着黑底白条纹的校服,裤脚上都是泥。林音召犹豫了一下,转身想走,可她看见小男孩瞬间垂下了头,诚恳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霎时心就软了。
林音召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两人踏着草坪跑到屋门前的水泥台阶上,林音召站在双开的木门前,见木门上贴着斑驳零碎的日历,原本的颜色已经被蚀掉,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数字。小男孩推开一扇门,一股潮湿的陈腐味迎面扑来,林音召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才进去。
她走进去才发觉这房子很大,也可能是家具太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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