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可可,是梁医生。”
闻“梁医生”三个字,黎可可猛地转过头,一双被泪水糊了的眼睛盯了莫西故几秒钟,而后便将手机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接通电话的时候,她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黎小姐,麻烦您现在来一趟花都医院,您母亲进急救室了,目前病情很不乐观……”
随着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一点一点传进黎可可耳廓,女人的脸色逐渐由苍白变成惨白。
黎可可握着手机的力气渐渐减小,两眼一白,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莫西故手快地将人抱进怀里,又接住了她手中的手机,及时放到耳畔,便听到梁医生的下一句话,“黎小姐您尽快来花都医院,我这边我跟进您母亲的手术情况。”
闻“母亲”二字,莫西故面色稍稍绷紧了些。再看向怀里脸色惨白的黎可可时,男人眉心也蹙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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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可可醒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她手背插着针孔,正在输液。
女人睁开眼的那刻,身体条件反射就坐起身,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莫西故将她按了回来,“放心,那个小孩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已经出了手术室,转入重症监护病房了。”
凌奇的事从黎可可脑海里过了一遍,旋即她又记起梁医生的那通电话。女人转过身,木讷地看着莫西故,“我妈怎么样了?”
对于黎可可这个问题,莫西故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他这般安静,黎可可内心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全身都冷了下来,就连血液都快被冰封了。
她伸手去拉莫西故的衣服,“你和我说一下,我妈怎么样了?梁医生当时打电话过来,让我赶紧来花都医院,说我妈进了急救室,病情不乐观……”
莫西故握住她的手。
这个羸弱的女孩,已经承受不了打击。瘦小的身子,好像被风压一压都会垮。
“我去了解了一下你母亲的情况。”他说,看着黎可可,莫西故开口的速度也缓慢了,“梁医生说,有人拔了你母亲的输氧气,又注射了一只药剂,导致你母亲缺氧……”
“被护工发现,就立马送去了急救室。但是由于严重缺氧,已经抢救无效……”
“死亡”二字莫西故还是没说出口。
他看着黎可可望着他的那个眼神,由满怀希冀,一点点失了颜色,没了光芒,就像一个空洞的躯壳。
“但是可可,那个小孩子还活着。你也说了他们祖孙二人是为了救你才被撞的,那你应该替老人家照顾她的孙子对不对?”
“那个孩子看起来才十岁,没了奶奶,就只剩下你了。如果你倒了,谁来照顾他?”
黎可可的眼前,浮现出车祸现场那一幕。
倒在血泊中的凌奶奶用尽最后一口气,只吐出“照顾”二字,就是临终将凌奇托付给她。
窗外的雪下大了,厚重的积雪压在海棠树枝上,将那脆弱的树枝压断。
黎可可觉得,这病房的玻璃窗可能没有关,窗外的冷风灌了进来,落在她身上,又冷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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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天。
黎可可没有胃口吃饭,莫西故也劝不了她。为了维持身体,她每天都在注射葡萄糖。
虽然身体的营养用药物补充了不少,但她短短几天内,看起来瘦了好多,脸色也一直苍白,不见好转。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黎可可收到殡仪馆送来的骨灰盒。昨天她托梁医生将黎母的尸体运去花都一家殡仪馆火化,今天火化结束,骨灰就送了过来。
是莫西故帮她去楼下取的。
望着那四四方方的小黑盒子,黎可可有那么一瞬间也为黎母松了一口气。变成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十几年,黎母也累了。
每天靠药水维持生命,黎母也很疼吧?如果黎母能够开口说话,她应该是想安乐死的。
黎可可去重症监护室看了一会儿还未醒来的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