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记得那年我十五岁,那天将要下雨,天灰蒙蒙的。从福利院跑出来,就撞上了傅尧寒。他蹲在我身边,问我想不想跟他回家,他说他能照顾我,不让我受欺负,会保护我。”
“他给我买新衣服,买首饰。带着我一起去旅游,那三年我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吃过很多美食,都是以前在福利院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我那时候觉得上天对我太好了,让我遇见傅尧寒。我记得有一天晚上在梅园看星星,我笑着跟他说,等我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就嫁给他,问他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我那时还自以为是我太不矜持了,结婚这种事应该让男人提。后来,我就看到了他和夏如许订婚的新闻视频。”
莫西故开着车,他侧目对上女人空洞的双目,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揪了起来,疼得发涩。
她在复述她往昔的日子,这些事情,黎可可从未与他说过。在伦敦那四年,她从未提过以前的事,只字不提,仿佛都忘了似的。
不是忘了,只是人为地将那些记忆压在心底。因为拿出来,会伤心伤神伤身。
“我那时候害怕极了,我连自己私下里偷偷定做的戒指都没勇气送给他了。我还把自己做了一年的刺绣图,把我那半剪了。”
“我好怕,怕傅尧寒不要我了,怕到我想带着妈妈一起离开京城,怕到我竟然去找夏如许帮忙。”她停了几秒钟,蓦地笑出了声,“其实那些都是傅尧寒和夏如许一起计划的。”
“他们计划着订婚,就是想在圈子里把我的身份曝光。你应该听说过京城邮轮那件事吧?一个小三上位的女人殴打原配。”
这件事莫西故有耳闻,但因为消息封锁得太快,据说这条消息上头的人下了命令不准传,所以他也不太了解其中原委。
但事情大概他还是知道的。
闻言,莫西故睁了睁眼睛,“邮轮那晚的事情,那个人是你?”
听着莫西故惊讶的声音,黎可可笑着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太过于惊讶。“这就是傅尧寒报复我的手段。”
“我能这么被他欺负,多半还是因为自己愚蠢。如果说在京城被他欺凌成那样,是年少无知。那么在花都,再一次被他迷了眼,信了他的情,沉入了他的爱,是因为我太蠢。”
“在花都……”
黎可可话还没说完,便捂着胸口干呕了一阵。
莫西故将车停靠在路边,正打算弯腰,低头的那一瞬间,视线与女人抬头的视线交叠在一起。
那一刻,从黎可可的眸光里,他看到了多年前在花都城的他。他在别墅里对她做的一切。
就那么一个眼神,令莫西故血液的冷了起来,指尖都僵化了。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几秒钟后蓦地收了回来。
再次看向黎可可时,男人神色不定,似乎是不敢正眼去看她。“可可,对不起……”
黎可可吐了吐气,她将手从胸口上拿下来,坐起身,很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没事”。而后又侧身望着窗外,静静地侧躺在椅子上。
窗外街边的樟树随着车子开过而飞快地闪过。
她和莫西故之间,跨不去那道坎,过不了那道沟。就算相处了四五年,关系已经很融洽了。但只要无意间触及到往昔的片段,黎可可便觉得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是痛的。
莫西故之前,她只是单纯地被傅尧寒骗,被他凌辱。
莫西故后,她便是真真正正脏了。从身体到精神,全都脏了。
不管过了多少年,她回想起在花都的那些日子,她就会去洗澡。独自坐在浴缸里的时候,看着水里的倒影,她都看不起自己。
“……”
保时捷在四环绕了三四个圈。
黎可可睡了将近四十分钟,一直到她睡醒了,莫西故才将车子从四环高速路上开下来,往京城监狱的方向继续开。
一觉睡醒,黎可可仿佛忘了之前的事。她的脸色看起来不错,精神也挺好。
保时捷下了四环高速,到京城监狱是二十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