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高钺急声道:“婚姻之事,非你想的那般简单,以后你总会明白……”
高钺极少有情绪外露之时,此时深蓝色的眼眸中明明溢满了焦急之色。可两人站在这院落中,周围又有不少奴仆,到底许多话不能渲染出口。
明熙道:“以后如何,我已有了章程,将军不必忧心。”
明熙见高钺蹙眉,不禁抿唇笑了笑,轻声道:“这些年,多亏将军明里暗里的照顾,我甚是感念。高家与贺家也非世交,以后总要顾忌一二。将军以后若有事找我,可让人送来拜帖。”
高钺深蓝色的眼眸中,似有什么凝固了,唇角动了动,上前一步,不想裴达却快步走到了明熙面前,侧身挡在了高钺身侧,笑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娘子还得远行,不送将军了。”
裴达跟在明熙身边数年,对高钺敬重有加,何尝这般抢白过。虽知缘故起因,可高钺到底心高气傲:“本将军行事,你敢质疑?!”
明熙挑眉,“我已将阑珊居收拾妥当了,这本是父亲的园子,地契不在我手中,将来从安定城回来,也不会回此处了。”
高钺抿唇道:“阑珊居地方本就不大,也算不上多好,你不喜的话,不住也罢。我在帝京里也有两处院落,一处为陛下赏赐,一处为我母亲陪嫁……”声音之中,似乎带了几分急切与讨好之意,也是往日里从不曾有过的。
明熙指着门外的几个箱笼:“这几箱笼都是当初将军所赠之物,彼时咱们年幼,不管如何,怎么都说得过去。”
“如今惠宣皇后不在了,您和我的母亲也不在了,这些东西我早不该留在身侧,只是一直感念高夫人与将军的照顾之情,不好贸然送回去。如今要搬去安定城,这东西留在何处都显不好。我本打算让人送去高府,如今将军来了,可自行安置。”
高钺的心沉到谷底,沉到最暗无天日的地方,整个人似乎要在这寒风刺骨中冻碎了。许久,才找到回了声音:“只因我在陛下面前说了那些话,你便不顾咱们多年情谊,绝情至此吗?”
明熙不曾看向高钺:“不是,将军多年的照顾,贺明熙时刻感念于心。可你我之间虽有幼年之谊,也是出于你母亲的托付。这些都是外力,不是能依靠的力量,是我不该升起的依赖之心。”
“人都是要长大的,总有以后,不能一辈子依靠别人给予活着。再者,你我男女有别,如此下去,哪里是长久之计?”
明熙见高钺一直沉默不语,不禁放轻了声音道:“这些年我从您身上得到的恩惠,足够您母亲还给我母亲的情谊了。将军待人赤诚,将来您要娶妻,我要嫁人,不敢让将军难做。这些东西此时送还尚且还好,若待到来日,再忆起来这段,到时将军的新妇,必然会有所误会。”
高钺闭了闭眼眸,挺拔的身形,仿佛站立不稳一般,在阳光下轻晃了晃。
两人这些年的情谊,高钺又怎会不了解明熙的性格。往日里不管如何生气,她肯刁难、发怒,甚至口出恶言,只因还将人当做是自己人。如今这般的客气,又浅淡,何尝不是说明了她的态度。那番话说出来,高钺不仅会断了陛下的念想,也会让明熙知道自己现在的意思。他以为没有了这一层,两人必然还会一如从前。
明熙心系皇甫策,根本不会对自己有男女之情。他以为他当时开口的拒绝,最多会让明熙觉得自己在婚事上遵从了母亲的意思,即便知道了这些明熙最多也是发发脾气。明明这些年都是如此过来的,怎想到不过是一场拒婚,成了这般难收拾的光景。
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将高钺整个人整颗心覆盖了起来。可他说不出辩解的话来,甚至觉得自暴自弃的想,这样何尝不是自己本该得到的结果。如此一来,那些暴虐,那些杀戮,那些罪恶,世间一切与自己有关的因果,再也无法沾染不上这个人了。
可即便已是心若死灰,可高钺依然微有不甘,十年如一日的一切对待,都经不过三言两语的几句话,经不过这尘世间的一个墨守成规的规则,那些真心即便拿去喂……高钺明明以为自己恨到了极限,依然不忍心苛责眼前的人。
“贺明熙!你何至如斯狠心?”高钺骤然上前两步,将挡在前面的裴达拨开,哑声道,“你可不胆怯之人,为何说这些话时,不敢看着我?”
明熙回眸,望向高钺:“将军这些年征战在外,我总也不懂担忧。只望今后,将军能好好保重自己,一生喜乐安康。”
高钺咬着牙,许久许久,发不出声音来:“好!本将军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