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恨意

    齐帅给吴欣悦送来课本的那天晚上并没带她去开房。当齐帅最终拐入路边的一家酒吧时，吴欣悦一时不知是该失望还是松一口气。

    齐帅给自己点了酒，吴欣悦不会喝酒，要了加冰的可乐。齐帅看着酒吧里热闹的年轻学生们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吴欣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下午明明心情都很好，现在却似乎心事重重。

    齐帅是在独自干掉两杯酒后才开口的：“这么晚不回寝室不要紧吗？”

    吴欣悦有些失望，她等了这么久，没想到齐帅只说这个。她摇摇头：“没事。”

    齐帅又喝了口酒，说道：“我真羡慕你们。”

    吴欣悦问道：“是因为上大学吗？”

    齐帅点了点头。

    吴欣悦知道自己此时已站在齐帅虚掩的内心大门的门前，只要稍稍一推，齐帅的内心世界就会对自己敞开，但她必须十分小心，万一闯得急了，只怕齐帅会立马在那门上挂上一把大锁，永远不再对自己开放。

    吴欣悦迅速地思考了一下，没有直接去问齐帅的过去，而是绕着圈子说道：“大学生现在也可以结婚生子了。”

    齐帅苦笑了一下：“十年前没这样的规定啊。而且那时候突然要养一个孩子，经济条件和精力都不允许。”

    吴欣悦明知故问：“那……那没考虑过先不要这个孩子吗？”

    齐帅皱了皱眉，吴欣悦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毕竟石头如今已经十岁了。齐帅举起酒杯，将里面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突然恶狠狠地说：“都是那个女人……”

    吴欣悦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指邱静。她没想到齐帅阳光开朗的外表之下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然而酒意让齐帅有了倾诉的欲望，他不再需要吴欣悦的提问引导了。他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说道：“我补习了两年才考上大学。两年！该死的复读班上了两遍，那些烦死人的圆锥曲线、交变电流的题反反复复做了几百遍终于弄得一清二楚，好不容易摆脱了复读班的噩梦上了大学，进了学校的羽毛球社，还被班里的女生喜欢，谁想到我千辛万苦抓到的东西，才不过半年就全毁了！

    “我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女人喜欢我，她比我小两届，和我一样都是学生会的成员。可是我从来没真正把她瞧在眼里过。我终于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她联系我说学生会的老朋友想一起为我庆祝，顺便聚一聚，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天晚上我们七八个人喝的大醉，分开的时候她说我醉得太厉害要送我回家，谁知道就莫名其妙地在酒店开了房，再然后就有了石头。”

    齐帅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揉搓双手，将关节扳得咔咔作响：“那个女人明明答应我去堕胎的，可是谁想一回头就跑去我家给我爸妈下跪，说怀了我的孩子一定要生下来。我爸妈都是老实人，把我叫回家去逼着我和她结婚。我不愿意，可是我爸二话不说就替我办了退学，我那时候太小，刚刚从补习班出来，脑子都学傻了，什么也不懂，就这么乖乖认了命。若换到现在，就是去工地给人搬砖凑学费也绝不会同意退学。”

    齐帅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补上一句：“都是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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