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的衣袖中,白若鬼很努力地往里面攀爬,本以为空间会越来越小,生死簿炙手可热,却发现,怎么也爬不到尽头。
这儿仿佛一个导倒置的无底洞般,向上望去,别说生死簿了,连阎王的胳膊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飘动的袖袍里层。且似乎越往上爬空间越大,又好像是自己越来越小了。
突然脚下一滑,白若鬼整个身子顺着光滑的布料向下滑落。一双小手因为长久的攀爬,已经酸痛无比,令她几次想抓住袍布,都因为爪子无力而作罢。最后,心一横,她张开嘴,用牙齿紧紧咬住了袍布。身体总算停止滑落,同时,脚下奇怪地有了着地点,像是踩在了平坦的地面上。
白若鬼眨了眨眼,松开嘴,向脚下望去,不由吓了一跳,只见脚下踩着的竟是一团白白的云彩!
正当白若鬼疑惑着云彩是从何而来时,一袭白衣在她的身后飘然轻落,碎玉一般的声音清澈悦耳地回荡耳边:“你是什么鬼,竟如此大胆,敢钻阎王的袖子?”
白若鬼一下子便认出了此声音,如此好听的声音,定是那坐在大阎王秦广王身边的白衣仙人了。小小的心脏停滞了一瞬后,突然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糟糕了,被发现了!还和白衣仙人站得那么近!她明明隐身了啊,白衣仙人怎么能够看到她的?
而且,这么近距离,听白衣仙人的声音,竟有些耳熟。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白若鬼僵着身子,不敢转过来。白衣仙人站在她的身后,亦是背对着她,目光不曾从手中的生死册上移开。
偌大的空间突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着册子合上的声音,白衣仙人道:“看来怂恿你来偷生死簿的人,是个不一般的狠毒之人,竟然在你身上施加毁尸灭迹这般阴险的禁术,虽说他动了些小聪明改小了其危险性,然而,禁术便是禁术,是为了毁灭而存在。不管你是什么鬼,若再过一个时辰还不解开禁术,你便会灰飞烟灭,真的毁尸灭迹了。”
明明在说那么可怕的话,语气却平静得不见丝毫情感的波澜。
这个白衣仙人果然太奇怪了!
白若鬼猛然转过身,不敢仰视白衣仙人的面容,便一直平视着白衣仙人仙白的袖角,咬牙道:“百里哥哥才不是狠毒的人,他是个大好人,你莫要胡说八道!还有,我不是什么鬼,我有名字的,我叫白若鬼。”
“白若鬼?”白衣仙人道,“没听过,鬼族新诞生的种类么?”
白若鬼捉急道:“白若鬼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
却听白衣仙人轻吟道:“竟是你爹给你取的名字?那个秀才,识了那么多字,竟给自己的女儿取了这么个不像话的名字。”
又是风轻云淡的口吻,却让人听了无法淡定。
“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字是有渊源的,这个名字很好,我很喜欢!”白若鬼连忙道,爹给她的一切,她都喜欢。忽然愣了愣,眨巴眨巴含着泪花的眼睛,“你认识我爹?原来你早就知道我?”
白衣仙人却道:“我不认识你爹,也不知道你。只不过,九年前,本尊下凡时,无意撞见你爹欲将你和你死去的娘亲一起埋入棺材,适逢那时我正看完一个讲述人间重男轻女故事的故事本,遂气愤了些,出手阻拦了一下。”
什……什么?!白若鬼脑袋轰隆一声一片空白,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然后又开始剧烈狂跳。
她缓缓抬起脑袋,注视着白衣仙人的背影,熟悉的感觉排山倒海一般奔涌而来。
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站在白衣仙人身后,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中!
现实里,她在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地方,见到了那位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够见到的恩仙。
她看到了他的真容,听到了他的声音,还在不知不觉中和他说了好多话!
这究竟是怎样的幸运和机遇,才能让她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环境下,遇到他。
这一刻,梦与现实相撞交融。她终于遇到了她的梦。
这一刻,有好多好多话想说,那些在梦里憋了许久、堆积成山的话,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起,“原来,你就是我爹说的,那个救命恩人?!”
回想小一些的时候,爹天天与她说着她出生的故事,道救她的那个恩仙美得无与伦比,堪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第一美,村子里的人都被惊呆了,事后眼前还一直出现那美仙的幻觉。她便一直幻想着恩仙白衣飘飘的样子。只是,爹口中那无与伦比的美,她想象不出来,所以脑海里呈现的仙人仅有个外形,并无细致的容貌。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频繁在梦里见到那位白衣仙人。
白若鬼一直以为她已经把恩仙想象得很美很美了,如今,见得眼前的这个白衣仙人,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得是多么无能和幼稚。
白衣仙人道:“救命恩人算不上,本君向来不喜与人恩情,你莫想多了,徒添自己的烦恼。”
“嗯!”白若鬼乖乖地点了点头,心想就算她想报恩,对方是个仙人,她一个小小的凡人,什么都做不了,也无以为报。
见白衣仙人迈开脚步要走,白若鬼下意识地抓住他白色的衣角,颤颤地问:“我……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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