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动作带动胸口和双手手指一阵剧痛,他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掉下床。
黎叔见了,吓得立马放下碗,将他紧紧扶住,几乎是半抱半扶才将明台弄好,让他平躺在床上。明台脸色煞白,眉头紧皱,用力呼吸着,额头冒出不少虚汗。
黎叔拿起床边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明台的额头,低声劝慰明台道:“孩子,别急。你现在伤口还没长好,要安心养着,别再逞强了。”
明台休息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气来,他抬眼看见黎叔眼圈青黑,面容憔悴,心中内疚,“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黎叔,辛苦您了。”
黎叔微笑道:“我不辛苦,看着你能活着,我很满足。”明台忽然悲从中来,不知道如何安慰黎叔,以前想了很久的父子相见,在这一刻却不知要如何表达。
“黎叔,我···我···你··”明台的心里忐忑不安,挣扎着要如何面对黎叔,自己的父亲。
黎叔知道此时不是父子相认的好时机,明台现在身心俱创,需要时间给他自己调养思考,他抚摸着明台的头,平静温柔地说:“孩子,有你的地方,我就会觉得安心。你现在别想太多,好好休息。等身体养好了,再去想你要干的事情,见你想见的人。睡吧。”
明台在黎叔的轻抚下,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很快就感觉神思倦怠,悠悠沉入梦乡。
黎叔看着托盘上才吃了一半的粥,心情郁闷,他静静坐在明台的床前,仔细端详着他二十年没见的儿子。
明台的相貌更像他的母亲,原本健康红润的脸,现在变得青白消瘦,嘴唇的颜色也是只有淡淡的粉色,呼吸短促而费力。想起苏医生交代最好不要平躺,他起身将明台的上身轻轻推动,让他采用侧卧的姿势。
“娟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更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儿子。”黎叔一想起自己的妻子就老泪纵横,心里愧疚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光影逐渐黯淡下来,眼看就要日落黄昏。黎叔擦干眼泪,振作精神,替明台掖好被子,拿起床头桌子上已经凉透的粥,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为了安全起见,明诚今次带了不少手下护送,明镜和明堂见了,很是惊讶。
明镜捧着明台的“骨灰”上了明诚的车,明堂坐上自己的车子,一行人从白云观出发回苏州。
明镜坐在后座,对开着车的明诚说:“是你大哥派的人吗?不用这么夸张吧?”
“现在形势微妙,大哥也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出发前大哥交代,明台的“墓”不要安放在明家祖坟那边,就安放在她母亲的旁边,让他们母子有个依靠。”
明镜听了,心中明白明楼这样做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想来自己的一举一动也是被日本人或者76号的特务们监视着,只有按照明楼的吩咐,将明台的这些“后事”处理好,才能消除明台和明楼的安全隐患。
“阿诚,我今天和明堂大哥商量过,想将明氏集团的部分产业转移到香港去,然后再逐步转移一部分去美国旧金山,你回去和你大哥说一声,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大姐,大哥说将来的战事也许会波及香港,产业的转移宜早不宜迟,这件事大哥刚刚也已经交代过了,就由您和明堂大哥来决定和处理。”
明镜听了,叹了口气:“这场战争不知何时能结束,希望我们能尽快打败侵略者,还我河山。”
“大姐,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努力吗?我相信总有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对!”明镜听着明诚的话,内心很激动也很担忧。她没有践行对父亲的承诺,让明楼成为老实本分的学者。可是,保家卫国,明家人岂能甘于人后?想通了这一层,明镜对明诚道:“阿诚,我不在你大哥的身边,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现在那个桂姨还留在你们身边,我真是担忧死了。”
“大姐,您别担心,我和大哥心中有数,不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的。”
明堂、明镜和明诚回到苏州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车子直接驶进了明家大院的后院。
明镜捧着明台的“骨灰”一下车,正在在屋檐下等着的阿六婶和阿六叔就急忙上前,阿六婶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当阿六婶看清楚明镜手里捧着的骨灰盒,吓得语无伦次:“这···这···这··小少爷··”
阿六叔也被唬得脸色变得惨白,阿香见了,又想起以后再也见不到青春活泼的明台,悲从中来,眼泪直流扑进阿六婶怀里。
这时,明诚也下了车,走过来扶住明镜,对阿六婶和阿六叔道:“大小姐累了,你们帮忙将行李搬下来,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阿六婶连忙按压住自己惶恐的神态。
明堂走过来对明镜和明诚说:“这几天奔波劳碌,大家都累得紧。你们也别急着过来给我娘请安了,明台的事情稍后再说,都先回去休息吧。”
明镜、明诚点头答应,然后一起进了各自的院门。
明家大院目前分为东、西两苑,明堂、明镜两房人各自住在东、西两苑。
三人说完话后,各自吩咐仆人搬运行李,安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