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真没必要这么小心。不过,看魁大人的样子,倒似乎误会那司隶是来抢功劳的了。
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他这样想到。
……
头顶艳阳高照。
初入九月,才凉下去的天气,徒然返夏了似的回热起来。
陆尘搬了一条板凳坐在院门口发呆,半长的黑发披在肩后,风中淡淡的是皂角清香。
脚步声从院子那头渐近,于是夏秋交接的清风里又带上了一抹醉人的幽香。
越倾羽端着盆热水走到陆尘身后,替他围上围脖。然后手起刀落,几缕断发掉下来,挂在巾上。
她在理发。
头发太长会总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但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习俗来看,头发应该是不能随便修剪,要正当理由的。陆尘的理由很充分,但不能对人说。因为怀疑有人要找麻烦,所以要反击,打架的时候头发太长会碍事这种理由——那还不如不说。
好在有先生这层身份在,乡亲们也都贴心地假装没见着。
不过出于对这份习俗的基本尊重,陆尘还是特地提前几天找到穗姨挑了个吉日,同时也挨了穗姨好一番抱怨。
越倾羽的手法很娴熟,只一会儿功夫,声响停下来,然后陆尘听得她开口,柔和的声音传进耳朵。
“低头了,帮你冲一下。”越倾羽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
“低头。”
越倾羽忙着往脸盆里倾倒热水,头也没抬。
哼,就算你这么说……
于是陆尘乖乖低头坐好。
哗哗的水声响起,一只素手轻扶着他的额头,温水从头顶淌落。
“烫么?”
“不烫。”
她的葱指在穴位上轻轻揉动,他享受地眯上眼睛,像只猫。
梳洗完毕,陆尘直起身子,毛巾盖在头上,越倾羽掂着脚有些用力地替他擦拭头发。
“哟,小俩口在干嘛呢——”穗姨的声音打破温馨。
“什么小俩口,我们是纯洁的。”陆尘不满地争辩道。
“呵,臭小子!”穗姨冷笑一声,“你不娶她,这丫头还能嫁别人不成?”
一物降一物,穗姨大概是村子里唯一能让陆尘在嘴皮子上吃亏的人。
“呵!大娘你自个儿都没找着汉子呢,管那么多作甚!”陆尘炸毛了。
“怎么没找着……不对,什么大娘!你凭什么叫我大娘?”穗姨立马怒目相向,“臭小子你要说不出个一二三出来,我还真就不愿意把倾羽这丫头嫁你了!”
“姨——”越倾羽微红着脸瞪过去。穗姨的气焰顿时矮下来,却还是气呼呼地指着陆尘说道:“要我原谅他也可以,过几天要回出云关对吧,帮我给大牛捎个信。”
陆尘无语地白了穗姨好几眼。原来是要自己帮忙送情书,难怪一来就气势汹汹的,三十来几的老姑娘了还玩虚张声势这么幼稚的把戏,真是……
大牛算是陆尘的搭档,出云关老牌斥候,估摸着半年后就要退伍的那种。其实是个将近四十的老光棍,看似纯良,但哪里会真的那么憨厚。也不知道穗姨单身那么多年,怎么就想不开把自己许给他了。
“你俩啥时候成亲?”陆尘忍不住贫嘴道。
“欠打啊你,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穗姨没好气骂道。
“切……”陆尘伸出手来,“信呢?拿来。明天一早就给你送去。”
穗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到他手上。
“你可别偷看啊,当心长针眼。”
“来来去去那几句,你当我不知道么?……我都不乐意看。”
吵吵闹闹的,又一天过去了。
烛光里,越倾羽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这才起身准备洗漱。
“明天几时走?”
“大概会挺早。”陆尘笑道。
“我去熬粥,你早点睡。”越倾羽撩起垂在鬢边的发丝,转身离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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