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记得叶天青是家中独子。
叶天青父母,顶天也就六十岁吧。
这个医学发达的时代,六十岁并不算太老,怎么就都死了?
难道是中年丧子,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郁郁而终?
若是这样,他李天策可是又添上一笔罪孽。
“那天青女儿呢?”
他清楚记得,莽苍山之战前,叶天青女儿刚出生,名字还是李策给取的,叫灵儿。
这么算来,叶灵儿现在大概五岁。
“少帅,在……在渝州一家孤儿院。”
“孤儿院?
!”
李策又皱起眉头。
怎么会在孤儿院?
即使天青父母都故去,叶灵儿母亲也在的。
天策府可是每个月按时汇过来二十万,又怎可能养不起一个孩子?
他察觉到,此事有猫腻。
给燕南天一天时间,让他去彻查。
……第二天,李策起了个大早,打算先去孤儿院,把叶灵儿接走。
先不论叶灵儿为何会在孤儿院,其中有何猫腻。
他又怎忍心让天青遗孤流落在外受苦?
一个多小时后,李策和郭破两人到了位于郊区的北海孤儿院。
李策下车卓立,打量着这家孤儿院。
楼房破败,墙面斑驳。
眉头又皱在一起。
环境太差。
说是孤儿院,倒更像贫民窟。
叶天青可是荣获大紫金勋章的传奇将领,御封一等镇北公,天策军副帅,他的遗孤,就生活在这种地方?
叶天青战死时是大校衔。
死后又追封为少将。
军部一次性发了八百万抚恤金。
后面天策军每个月都会汇二十万到叶天青遗孀的账户。
一年就是两百四十万。
五年便是一千两百万。
加起来两千万巨款,跑到哪儿去了?
李策心中疑惑更甚。
踏入院中,便看到许多小孩。
李策扫视一周,目光定格在一颗大榕树下。
一个小女孩孤孤单单蹲在那里。
拿着根树杈逗着蚂蚁。
小女孩身上脏兮兮的,生的却是粉雕玉琢。
就是她了。
天青留在世上唯一血脉。
李策看着她,依稀找到了天青的影子。
走了过去,挤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和。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抬起头,也不怕生。
“我叫灵儿。
叔叔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策。
叔叔有个好友,他叫叶天青,你听过这个名字么?”
“我知道的,他是灵儿爸爸。”
叶灵儿笑笑。
“只是灵儿从来没有见过他。
爷爷和奶奶还在时,告诉过灵儿,说爸爸是个大英雄,叔叔,我爸爸真的是大英雄吗?”
“当然。”
李策郑重点头:“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那爸爸为什么从来都不来看灵儿呢,是不是因为灵儿不乖?”
李策不知该再说什么。
言语就是这么苍白无力。
小姑娘眼眶有些泛红:“叔叔,灵儿真的好想爸爸。
爷爷奶奶还在时,告诉灵儿,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好久好久才能回来。”
“灵儿就一直等一直等,越等越害怕——灵儿怕自己都长大了,爸爸都还没回来。
那灵儿就不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啦。”
“叔叔,我爸爸……是不是像爷爷和奶奶一样,已经死了?”
五岁的小女孩对死亡没有清晰概念。
但经历过爷爷和奶奶的去世,还是明白了些。
死就是不能动、不能说话。
李策沉默良久、喟然一叹。
“灵儿,爸爸……确实死了。”
小姑娘眼泪开始落下。
一滴,两滴。
李策将她抱在怀中。
她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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