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中则微笑道:“开封府有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师哥怎地忘了?”
岳不群故作糊涂的道:“大大有名?你说是……是谁?”
宁中则笑道:“‘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医人杀人一样多,蚀本生意决不做。’那是谁啊?”
岳不群微笑道:“‘杀人名医’平一指,那自是大大的有名。不过他脾气太怪,乃是邪道中人,咱们便去拜访,他也未必肯见。”
宁中则说道:“是啊,否则冲儿一直内伤难愈,咱们又来到了开封,该当去求这位杀人名医瞧瞧才是。”
岳不群摇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医一人,杀一人。为了救冲儿,却叫我去杀另一无辜之人,这不是咱们正道中人所为之事。”
说实话,桃实仙被宁中则在华山一剑刺中胸膛,到此时已有一个半月时间了。原著中更是直到今日才做的手术,这让今生精通医术的岳不群疑虑大增。外科手术岂有等待这么久的,恐怕是平一指做的一场好戏吧,去那作甚?
宁中则瞪了丈夫一眼,深恨丈夫对徒弟的无情,气道:“你不去,那我自去了?”
“你愿去便去吧,小心一些。半途恐有歹人为难,如果见势不妙,速速使轻功逃命为上。”
“哼,不去你也给我去。”宁中则大发雌威,纠着岳不群就走。直叫女儿岳羽裳偷笑不已。
结果,半路有桃谷五仙的引路,到后果真如岳不群料想的一般,的确是一场早早排演好的假戏。而宁中则却信以为真,赞道:“那杀人名医内功好生了得,瞧他行事,又委实邪门。”
岳不群不屑的说道:“平一指不过如此,方才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咦?”宁中则吃了一惊。
岳不群无奈,只得在返回的路上,与宁中则解说外科手术的一些要点来。如果是在后世,胸膛中剑,除非没有伤及器管与血管,不然在三、五日内必须要进行手术。
但以宁中则三十年的精纯剑术修为,那一剑纵不能杀死桃实仙,但也绝对不会好过。因处武侠世界中,有点穴奇术与内功,倒是可以拖个十天半月的,但也绝计不能拖到一个半月之久才刚刚手术。
刚刚回到客船,便听见叫嚷声道:“令狐冲,令狐冲,你在哪里?”
宁中则转头一看,只见六个人匆匆奔到码头边,除桃谷五仙之外,另一个便是平一指。远远望见华山派坐船后,便即大声欢呼,五人纵身跃起,齐向船上跳来。
宁中则吓得立即拔出长剑,岳不群忙将她按住,低声道;“不可鲁莽。”
岳不群知道,这是任盈盈为了令狐冲,专给自已来场花式打脸了。所有的邪道高手都来拜见依然一文不名的令狐冲,却对自已这令狐冲之师视同空气。
就如儿子的朋友大批大批的来到家里拜会,却对身为一家之主的老爹不理也不睬,就连个招呼也不打,直接视若无物,更别提讲礼了。
这对有些社会地位又好面子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场的羞辱,来一波羞辱一波。如果令狐冲是亲生儿子,心中多少有老爹的位置,必定不会去理会来访者。但是令狐冲不会,他只会自得其乐,绝不会对余人挂怀。
没什么看头,所以岳不群自已躲到船舱之中,来个眼不见为净。宁中则在外间看了许久,这才满心狐疑的回舱问道:“师兄,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怎得对外面的事情漠不关心?”
岳不群淡淡的说道:“这是人家为讨好冲儿,折辱我而来的,我关心那个做甚?”
“啊?”宁中则吃惊的问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难道是风师叔?”
“你想多了,他老人家哪有这闲工夫。”岳不群躺着淡淡的说道:“全是邪道的人物,整个天下除了魔教能够支使得动,又还有何人!”
“啊?魔教?”宁中则惊呼出声道:“魔教谁人?竟看中了冲儿?冲儿什么时候又与魔教中人有了交情?难道是想诱惑冲儿加入魔教么?”
岳不群摇摇头道:“冲儿为人四海,来者一向不问不拒,他岂会知道什么时候结交上了魔教的高层。入魔教?魔教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以冲儿的习性应该不会喜欢。纵然一时迷失,也会很快的醒悟过来的。”
“那……那……师兄你不管管?”
“哎,我还管得了他?他还会听我半句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想,又岂是一个管字就能扭转的。有时纵算是亲生儿子,趟若不听老子的,这当老子的又能如何?师徒之情毕竟不是真正的父子之情,缺少血脉的羁绊,是很难把对方真正放在心上的。”
宁中则听着岳不群的话里有话,禁不住的颤声问道:“师兄……你想要如何?”
岳不群良久不语,半天后,方才说道:“本是一群酒肉朋友,他却当成了过命兄弟。你叫与他一起同门学艺十数载的众师兄弟们又情何以堪!哎,冲儿长大了,出息了,也有了自已的思想与见解,是时候自立门户,分居别过了。”
“哦……”宁中则放松了心情,突然猛得一紧,低声呼道:“师兄,你想开革冲儿?难道此事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岳不群淡淡的说道:“华山风清扬这三个字,难道不比我岳不群更加令人敬畏么?冲儿有风师叔的威名罩着,世人又有谁敢看轻他这个华山派的弃徒?”
宁中则虽没有反对,但是却默默的垂泪不止。岳不群暗叹一声,将妻子拥在怀中,劝慰道:“不是我太过绝情,而是身为一派掌门人,有些事情必须要严肃处理。不然个个如冲儿一般,肆意妄为,自私自利,滥交邪魔,危害华山。等人心散了,整个门派也就散了。”
“冲儿他正直骄傲、光明正大、不屈强权、无惧生死、品性高洁,绝不与人同流合污,这是他的优点。但无防人之心,无明智之思,无正邪之观,无亲疏之别,无厉害之念,无家国之忧,更重要的一点是对华山毫不做为,这就是他最大的毛病。”
“一个门派是容不下一个武功冒尖,却不能把门派事业当成是自已毕生事业的人。当年的风师叔如此,冲儿也是如此。乘他还没有在门派之中形成巨大的威望,早早出去独立门户也好。以他的性子,难道你还怕他不认你这师娘吗?”
“嗯,呜呜呜……”
经过黄河老祖之闹后,华山派不得已换了艘船,夜宿黄河畔,邪道来人又有不少。只要没有危及华山弟子,岳不群一概没去理会,只是教众弟子尽量在客房之中练功,把场地尽量留给令狐冲发挥。
令狐冲倒也浑不当回事,自与桃谷六仙及诸邪道高手胡闹欢谈。经过实在观察之后,岳不群总算是看出来了,桃谷六仙必定是任盈盈的亲信下属。这是不顾自已的安危,也要守护在令狐冲身侧,免被桀骜不驯的邪道人物给冲撞了。
忽然听得岸上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低声问道:“小林子,到底你家有没有什么《辟邪剑谱》啊?”
岳不群一怔,什么时候女儿羽裳与林平之又如此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