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高一那年,学校里发生盗窃事件,闹得很轰动。凌柒罂被人指证为小偷,差点被学校开除。可尽管情况恶劣到这种程度,凌柒罂还是没有辩解一句,直到三天之后学校在警察的协助下把事情调查清楚才还了她一个清白。后来我们才知道,盗窃的原来是柒罂的室友,平时因为柒罂受欢迎而嫉妒在心,一直跟柒罂过不去,才搞出那么一出闹剧。可饶是如此,柒罂对那个陷害她偷东西的女生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相反地,有一次那个女生在游泳课上抽筋还是柒罂把她救了上来。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心肠恶毒的人?”
黎维汀垂头静静听着,曾巩虽然没有指责他什么,但是在他看来,曾巩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控诉的意味。
“我不知道你跟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会让她即使昏迷过去也还念着对你的指责。维汀,说句实在的,我从小就觉得你比一般同龄人更稳重,也一直佩服你睿智沉着,但是在柒罂这件事上,我觉得柒罂骂得没错,你就是。”
曾巩说完,转身往楼下走去,黎维汀却半天没有反应,呆呆站在那里,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是吗?瞎子。
怪不得凌柒罂会说,黎维汀,我也有病,你怎么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当时他只以为她是信口胡说,却原来是她明明说了实话,他却把它当成了谎话。
他在那里失神地站了许久,脚底似是生了根,扎在那里,动弹不得。此时他的内心是复杂的,有懊悔,当然也有拨开云雾的轻松。
懊悔的是那些染了灰暗色彩的曾经,往日对凌柒罂的种种历历在目,他对凌柒罂的诋毁,对她的嘲讽,对她的鄙夷。
曾经加诸在凌柒罂身上的种种,现在全都掉转矛头跑了回来,他曾经给她多大的难堪,现在就给自己多大的懊悔和挫败感。
庆幸的是,从此以后,那样的事情都不会再有。及时止损,不知道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
他想走回去找她,而一转身,凌柒罂已经从病房里走出来,头埋得很低很低,下巴像是要贴在锁骨上。
他看到她头顶正中央的发旋,那发旋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慢慢变成了一个漩涡,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往里吸进去。
他往前走了两步,凌柒罂一直垂着头,步子很轻很轻,随时都要倒下一般。她的发旋轻轻触上黎维汀的下巴,身形一踉跄,下一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退后一步,抬起头看他,而看清楚他之后的下一瞬又撇过头去,快速擦着他走了过去。
黎维汀看到她泛红的鼻尖和枯红带泪的双眸,心脏停滞了一瞬,喃喃叫了一声:“凌柒罂……”
凌柒罂并没有理会。电梯这时候刚好开了,凌柒罂一脚踏了进去,待按了关门键,门开始合上时才缓缓抬起脸,看了眼呆站在那里的黎维汀。
黎维汀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