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卫东打量他片刻,头一垂,也端起自己跟前的茶,小抿一口,方才说道:“你这次过来,阿罂知道吗?”
黎维汀老实地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我来北京出差。”
凌卫东一颔首,鹰隼一般的眼睛望向窗外,说:“今年春节来得晚,蔷薇却绿得快。马上,这满墙的花就要开了。”
黎维汀也望着那花墙,说:“您把它们呵护得很好。”
凌卫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呵呵笑了几声,连胸腔都在震动。
“咳咳咳——”凌卫东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黎维汀听得心里发堵,忍不住上前扶着他的手臂,轻拍他的后背。
凌卫东咳了许久,渐渐缓过气来,看他一眼,忽然苍凉地笑了一下,说:“想不到我病入膏肓,最后能扶我一把的竟是你这黎家小子。好,好,阿罂没有看错人!”
黎维汀说:“其实凌非跟沈多涵很关心您,只是他们不擅长表达。”
“呵呵,我的儿子女儿……不,也许叫儿媳更适合些,他们是什么性格的人我最清楚,他们不是不擅长表达,只是我从来不给他们表达的机会。”
黎维汀原也只是安慰,谁知凌卫东竟自己把血淋淋地真相面亮出来,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卫东又咳了两声,轻轻挥开黎维汀的手,指着那蔷薇说道:“你真觉得这些花,我呵护得很好?”
黎维汀说:“那是自然。”
凌卫东说:“但可笑的是,我能把这些花花草草照顾好,却把自己的女儿丢在外面,你说,我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成功还是失败?
对这些花花草草,他当然是成功的,但是作为一名父亲,很显然,他是十分失败的,不然也不会落到如今卧病在床身旁却没有一个亲人相伴的地步。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没有原因可寻。黎维汀怅惘地想,说到底,不管是上一代与上一代,还是上一代与这一代之间,所有恩怨的引爆点都是他的姨母,凌卫东对凌柒罂的所作所为,跟覃雅兰有着莫大关系。
所以黎维汀说:“爸,您不打算让柒罂知道真相吗?兴许她知道了,对您的怨恨就不会那么深了。”
凌卫东却笑着反问:“你希望她知道还是希望她不知道?”
黎维汀顿了顿,视线移了移:“我希望她能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地生活。”
凌卫东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那便让她一直保持这样的平静吧。”
话虽简短,凌卫东却已经明确表达了他的决定,黎维汀看着他半晌无言,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爸,其实这么多年来,即使您一直认为柒罂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也不见得对她真的没有感情。”
凌卫东身体一僵,有些意外地转眼看着他。
“你说什么?”
黎维汀说:“如果您真的不把柒罂当自己女儿,怎么会大费周章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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