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霆对着年元瑶原本温顺又柔情的眼神在抬头的瞬间顷刻烟消云散,年元瑶仰头看了看他,顿时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脸上的红印消失了!
年元瑶心脏狠狠地一颤,又迅速恢复了冷静,封玄霆已经拿到至关重要的证据,根本没必要再装扮下去了,她顺着视线望过去,江天青已经看到了封玄霆原本的样子,满眼惊恐地望向这里,严啸一如既往站在他的身后,此刻却一脸轻松,等待接下来的好戏。
隔着人海,封玄霆的视线穿透屏障直直射入江天青的眼中,冷酷,无情,淡漠,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狠狠砸下来,不留一丝情面。
场下开始慌乱,人群开始推搡着,挣扎着,咆哮着,争吵着,不眠不休。雨滴顺着封玄霆的发梢沿着缝隙落下,有那么几滴挂在末尾处,将落不落。他慢慢抬起脚步走向中间的祭台,水珠随着他的步伐终于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在到达地面之前又被热气蒸干了。
年元瑶抬眼震撼地望着封玄霆,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知要不要前进的犹豫,这个人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温情的,热烈的,正经却又克制,可是离开她的封玄霆是可以杀伐的,冷漠的,甚至乎绝情的。
江天青在雨幕中一动不动,也许他已经在心里计算过此刻出逃的下场,但当他扭转腰身想要趁乱为自己某九死一生的机会之时,猛然发现,围在他身边的人早就已经不是能够保护他的人,而是属于那个一步一步在向自己的封玄霆。
江清峰和金子已经带着暗卫将严啸等人制服,江天青也被团团围住,雨幕打在每一个人身上,衣衫已经被浸湿,祭台之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动,台下还在推搡,有的为了避雨,有的为了表示忠诚站在雨里望着台上的统治者。
原本够搂着脊背,满脸红斑的小厮踩过石阶,靴子踩过白玉石阶溅起一片水痕,零星四落。封玄霆站在祭台之上,醇厚清澈的声音慢慢响起:“吾乃靖安王封玄霆,长生会众教徒原地待命者既往不咎,扰乱秩序者格杀勿论!”
年元瑶站在雨幕里看不清眼中情绪,这个封玄霆又变成了自己陌生的人,他以前在战场上也是这样挥斥方遒,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吧,声音不算很大,却连同着水汽一起传达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人群里开始爆发议论,有人吓得席地而坐,有人不敢确信,却没有人再敢在雨幕中移动,他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清冷淡漠,却不怒自威。
秋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不像春天的雨软绵绵的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引你却又触摸不到,秋雨更像是热烈狂放的女中豪杰,敢爱也敢恨,微风驱散乌云,阳光穿破叠层,洒落下来,地上的积水在金光折射下霜华点点。
封玄霆清了清嗓子,喉头滚动,冷酷道:“江员外,你可之罪?”
江天青原本衰败的眸子又燃起了光,他已经在心里仔细分析过,封玄霆未必就有自己欺骗众人的证据,只要底下这些人还在,自己就还有生还的希望,同时他也恨自己的自负,让封玄霆这样就把自己哄骗过去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挣开身上的束缚,面对着台下仰望着他的“臣民”,“王爷,让我认罪,不知是何等罪过?”
封玄霆微不可觉地蹙了蹙眉,反问道:“江员外不知?”
江天青心里已经决意抵死不从,理理衣袖,语气中满是嘲讽,“王爷若是说我聚众求神这样的事也要背定成大罪的话,在下确实无话可说。”
果不其然,台下原本式微的议论声再次喧嚣尘上,落在年元瑶耳朵里。
“王爷就不顾我们平明百姓的性命,想杀就杀。”
“江员外只是给我们一个机会长生,王爷连这种小事也要管嘛?”
“靖安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生性嗜杀,暴虐成性。”
“我们不能这样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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