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清的语气与一般无二,甚至更轻柔更低沉,像是生怕吓着她一般,可是师攸宁却敏锐的感觉出了他周身渐渐浓郁的戾气。
“都是小伤,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什么疼不疼的。”师攸宁浑不在意的道,拽下袖子盖住手臂,而后抱着宁宴清的手臂道:“夫君,宴会上的东西中看不中吃,我都快饿死了,咱们回府好不好?”
如今屋子里就自己和宁宴清两个,师攸宁也不怕被昌平大长公主听见,夸张的抱怨道。
“你不疼,本相疼!”
宁宴清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师攸宁,四目相对,他似是极克制般的默然片刻,最终还是低沉而阴郁的道:“夫人,往日是我说的不够清楚,那如今你记住了,你是我的命,你今日若是因为救旁人而伤,你伤了一臂膀,那本相便让那人伤两臂,你若是……,本相让她全家陪葬!”
这是宁宴清第一次在眼前人面前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和血腥,很多年里他都只爱自己,如今又添了一个眼前人,比着紧自己还要胜过许多,他绝不允许她出事,绝不!
步安歌在自己心头占据了愈来愈重的位置,她是这样的纯真美好,愈是被不由自主的吸引,宁宴清愈是谨慎周密,的将自己伪装成良善君子的模样,因为他怕自己的真面目吓着她,可如今他控制不住了,他就是这样的自私和冷血,可是他要她好好的。
“夫君……”师攸宁有些无措,眼前阴郁冷沉的宁宴清,与她初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夜相重叠。
“你乖乖的。”宁宴清叹了口气,在师攸宁的唇上轻轻的落了一吻,他想抱她,可是看那手臂上的伤,若是滚落下马,身上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口子,他怕碰疼了她。
师攸宁其实很耐得住疼的,她自觉皮糙肉厚惯了,可是宁宴清这充满疼惜和爱恋的一吻,却让她险些落泪:“我记住了,以后必定爱惜己身,我会一直陪着夫君的。”
宁宴清闻言面色稍霁,手指搭在师攸宁的腕上。
读书时候他也略学了点歧黄之术,虽是略通皮毛,可还是摸得出师攸宁脉息还算有力,受的应该是皮外伤,终于放下心来。
“我还要去昌平长公主处,你在这里歇息片刻,我去去就来。”宁宴清道。
其实他恨不得将师攸宁笼在袖中直接带回相府,可是马匹无故受惊带累了她,再者生辰宴哪里出来的骑马之事,必定有龌龊之处,伤了她,这公道是必定要讨的。
师攸宁被宁宴清重新安置回了床上,她扯住他的衣袖:“夫君,昌平长公主和陛下似乎有……,你小心。”
师攸宁说的含蓄,但是她知道宁宴清听得懂。
她知道劝不住宁宴清,可却不愿意此时让他因为自己和昌平长公主公开敌对,他已经背负了太多东西。
“我省得。”宁宴清颔首,这事他早便知道,日后还预备着依此事给隆庆帝一个流传千古的臭名。
那位带宁宴清来的安嬷嬷一直守在院子门口,乃是个等待宁宴清出来后,再将其请到昌平长公主面前的意思。
至于杜湛则守在厢房门口,见宁宴清出来,忙问:“相爷,夫人她……”
“尚可。”宁宴清简略道。
杜湛放了心,不管是相爷对夫人的不同,还是她本身便是个好主母,哪一样都值得他上心些。
“你随本相来。”宁宴清看向牡丹,随后又吩咐桔梗:“照顾好夫人。”
在路上,宁宴清从牡丹口中听了个事情的大概,立时便又生出了将自家夫人拢到身边好生教育一回的念头,什么叫做自己无事,坐在发狂的马上也敢救人,真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暗中作乱的沈娉婷料理了,昌平长公主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尊贵精明,看到宁宴清进了门,很矜傲的浅饮了口茶,这才道:“徐丞相贵人事忙,想必是头一回登本宫这府门,倒是慢待了。”
“长公主说笑。”宁宴清却并无甚心情和眼前见面不相识,一副蛇蝎心肠的亲姑姑客套些旁的,直截了当道:“公主府突发变故,涉及下官妻子,不知长公主可的知道些详情?”
昌平长公主倒也不隐瞒,将沈娉婷下药之事说的一清二楚,又道:“这件事本宫已经查证后处置了,那周国公府世子夫人一时糊涂,国公府已经答应让其后半生长伴佛祖,如此,丞相可还满意?”
“杀人害命,虽然未成,可其心何其歹毒,原来这便是大长公主的处置。”宁宴清冷然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昌平大长公主面色不愉:“本公主特地派人往宫中送信,难不成还送出怨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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