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的那群鸟,体型小,圆胖,脖子短,不可能是大雁。
江仙往那群鸟仔细看了看,果真体小脖子短。
过了好半晌,江仙才说服自己承认那不是大雁。
“好嘛。”
她撅了撅红唇,重新抱住男人的胳膊,脑袋倚到他肩上。
少顷,她看着那群鸟道,“那一定是海鸥。”
秦深眼皮一跳。
在江上飞的鸟,是海鸥……
几秒钟后,男人目光放逐到远方,声音无波也无澜,“你开心就好。”
落下这句后,秦深不再说话了。
江仙的视线追逐群鸟,跨过波澜壮阔的江水,看着夕阳一寸寸沉入江面,击碎一江金光粼粼。
她就这么靠着男人,鼻端是他专属的清苦药香,浮躁的心竟意外的平静下来。
“秦深。”江仙出口。
“嗯?”男人的嗓音清润磁性。
江仙看着时不时掠过水面的鸟,问,“你说海鸥会记得自己的父母兄弟吗?”
“不会。”
“为什么?”
“大多数鸟类长大后会离开父母,何谈记得。”
“那它们都是没有家人的咯?”
“算是。”
“哦……”江仙垂下眼皮,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她突然深吸一口气,似是感叹般道,“那我跟鸟一样呢!”
语气是含了笑的,对于跟鸟一样这件事,似乎挺高兴的样子。
秦深眼睫微动。
他慢慢转过头,黑色的眸孔将女人微笑的脸庞收入,看了一会后,他问,“那你是什么原因?”
成鸟离开家人是自然规律。
那她呢?
秦深想到了她海城那对名义上的父母。
江仙听到男人的问话,鼓了鼓腮帮子,“我的家人都死了。”
漫不经心的语调。
话语的内容却与实际大不相同。
家人都死了?
那么,海城那对江氏夫妇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
她的真实家人,都死了。
不为人察觉的,秦深的眼眸幽深了一瞬。
这时,江仙忽而笑嘻嘻地凑近他,问,“那你呢?你的家人呢?”
话说江仙真不是个合格的金主,包了小情人两年多了,对人家的家庭背景一丁点都不了解。
秦深瞧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清新、纯净,漂亮得找不出一丝毛病。
此刻笑眯了眼,露出嫩生生的小虎牙,又软又甜,几乎是傍晚昏黄中唯一的亮色。
他盯着她,不说话。
须臾,低哑的回答倾唇而出,“我也跟鸟一样。”
江仙愣住,脸上的笑容一同僵持。
男人的目光未从她的面上偏离半分,语调缓缓而听不出感情,“我父亲在我没出生就死了,母亲也在我小时候离开了,其他家人都不认我。”
末了,一句结论,“我是孤儿。”
江仙,“……”
怔怔地盯着男人良久,她说不出话来。
秦深的眸子很深,缀墨般的黑,像是融进了深夜的大海似的,仔细看也看不到底。
江仙的唇瓣动了动,浑身都僵硬了,手指都无法伸展,好似被定住了一样。
因为,她忽然记起一个人。
眼前这双眸子,多像那个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