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做饭会收拾会打扫,但在针线活这方面,真的是个门外汉。
家里唯一会拆洗被子的恐怕就是躺在床上的少年,但他才刚刚生产,怎么能让他动手?
黎锦想着,反正已经用处不大,弃掉就可以。
如今家里两床崭新的褥子,已经是够用了的。
秦慕文缩在被窝里,浑身上下都比刚才清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想,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相公是从哪里弄来的……
黎锦把家里不打算要的东西都收起来,搬到了厨房。
他一个人独居这么多年,房间、桌面干净整洁是他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黎锦开始回忆自己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老师讲过的‘产后注意事项’。
好像说……产妇的情绪必须得悉心照料啊。
产后抑郁这个病也不是开玩笑的。
黎锦回到屋子里,小孩子刚刚哭过两场后睡着了。
小模样看上去很可爱,眉心一点朱砂痣,简直十分讨喜。
可少年却一直没睡着,黎锦进门的时候,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黎锦,在黎锦看向他的时候,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黎锦坐在床边,起了个话题:“现在冷吗?”
少年跟黎锦对视,乖巧的摇摇头。
黎锦差点就要扶额,这分明是个孩子啊,古代人都是怎么下得去手啊。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摇头,这次多加了一句话:“没有。”
“肚子疼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别害羞,也别怕。”
少年看着黎锦,眼睛睁得大大的,开了开口,好像想叫黎锦,但却没有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黎锦脑海里骤然闪过一些画面。
——“夫君?相公?这是你这个贱人配叫的?”
少年跪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随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黎锦想,自己这个旁观者都要气不过了,很难想象少年这些年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叫黎锦,黎明的黎,前程似锦的锦。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相公。
随你喜欢。”
黎锦没有因为两年来的伤害对少年道歉,因为他知道,伤害了别人之后,道歉显地尤为单薄。
这时候,语言往往是最没用的东西。
还不如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弥补少年心里的伤害。
就在黎锦以为听不到少年说话的时候,一声清浅的称呼从少年嘴里说了出来。
“阿锦。”
少年说完之后,眼睛闭上,就差要把头埋进被子里了。
他不知道黎锦会作何反应,他不敢叫黎锦‘相公’或者‘夫君’,因为少年心思是尤其的敏感,他察觉到现在的黎锦跟之前的黎锦完全不一样了。
秦慕文想用一个新的称呼,来开始新的人生。
他担心自己的一个称呼,又把黎锦心里那暴戾的一面勾出来。
他倒是可以继续忍,但孩子……孩子才刚出生,还那么的脆弱,真的经受不起。
黎锦笑了,说:“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少年紧绷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他刚刚心思极度紧绷,如今放松下来,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黎锦这才仔细的把家里都打量了一遍,卧室大概十几平米的样子,一张搭建起来的木板床,靠着墙。
床尾处有个矮柜,做工不错,看起来是这个家里最贵重的一件家具了。
矮柜一共分为三层,里面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皂角放在窗台的内侧,正好可以用来把自己换下的那身脏衣服洗了。
卧室里没有其他的柜子了,只剩下两个竹筐篓子。
其中一个用来装衣服,另一个放着没做完的阵线。
黎锦还在衣服篓的最下面发现了七八个铜板,想想少年估计也是没处可以藏了,害怕原主把这全部家当都用来买酒。
黎锦没动那些铜板,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购买力,等一会儿洗完衣服,倒是可以找李大牛下棋,然后探一下他的口风。
再者黎锦觉得自己刚刚已经稍微想起了一点原主和少年相处的片段。
那么……距离他想起少年的名字,应该也不远了吧……
要让他直接当面开口问名字,这不就摆明了说自己不是原主黎锦么。
黎锦这时候还不知道,原主也一直都不知道少年叫什么名字。
更没想过给少年一个称呼,仿佛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不过,事情总得一件一件的来。
黎锦决定先洗衣服,他看着村里有的哥儿和媳妇儿端着洗衣盆朝远处走去,再想到自己被人用牛车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条河。
“估计村里人都在河里洗衣服。”
他收拾好皂角,棒槌(用来敲打衣服),木盆和衣服,跟再大部队的尾巴上,一起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