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收到消息, 将浓密的胡髯捋得毛光锃亮:“果然有诈。多亏两位小友及时告知。”
想到那几个朝臣的下场,王允遗憾地叹气,痛心道:“这董卓,行事是愈加猖狂了。”
“董卓如今之行事,正如那回光返照的重病之人, 再折腾也折腾不了多久。”崔颂不欲多作无谓的感叹, 立时进入正题, “敢问温侯,我等之计划是否已经筹备完毕?”
“小友放心, 只等东边再进一步, 就可立即收网。”王允做了个收拳的动作,见崔颂低着眼眸似在沉思,忍不住问道, “小友,不知董卓那婢女——”
他见崔颂直棱棱地看了过来, 眸光清亮, 似无暇的玉珠,所有阴私都在这双眼中无处遁形, 不由别开了目光,“董卓那婢女,听说与吕布有些交情……”
崔颂猜到了王允的打算, 直言道:“此事不妥。江士子曾向董卓告发府中幕僚, 说其与侍女有染, 被牵连的正是那个婢女。”
“江遵小儿, 我看他相貌堂堂,没想到竟是个趋名逐利的小人。”王允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怀疑自己这边的人接二连三被挖出“反董”的证据就是这小子在背后插刀,忿恨之余,对于举荐江遵的许攸也多了几分怨言,“那许子远,真真是识人不清。”
崔颂不好接茬,见此,一直由崔颂出面谈话,自己沉默不语的郭嘉忽然开了口:
“江遵有小谋而无远见,必会自取灭亡。温侯且安心,但凡董卓信重他而多于李儒,只需几日,董卓自毙。”
因为前次郭嘉的几个不客气的质问,王允对他的态度仍有几分微妙,但并未表现出来:
“如此便好。”
崔颂察觉到王允对郭嘉的疏淡,行礼道:“温侯若没有别的吩咐,恕我二人先行告退。”
王允同意。二人走后,王允的近侍不满道:“这士子,怎么仗着有几分才华,对侯主如此轻忽。”
“无妨。重情义之人虽然官途上走不远,但用着放心。”
听了王允的话,近侍心中一动。
这话是不是等于说明……王温侯会收这二人做幕僚,但不会许以高官厚禄?
近侍愈加恭敬,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官途上走不远”的,下次见面客气就好,无需用心讨巧。
同一时刻,吕布府上迎来了一个满脸灰斑的老人,自称是管家的亲戚,来府上投奔。
不多时,管家亲自过来把人迎了进去。
老人走进厅堂,坐在上首的吕布立即起身相迎:
“李先生,恭候多时。”
“老人”佝偻的背慢慢挺直,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帛书,交给侍从。
侍从将帛书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异状,将它奉给了吕布。
吕布飞快地看完帛书,神色大变:“这!”
李儒给吕布看的,正是董卓写给他的信。
“我来此之前已经确认过,董卓对游家的人全部处以‘具五刑’,游毅的尸身亦被人在粪坑中发现,死状凄惨……”
吕布听了李儒的话,心情无比压抑,牙邦子咬得咯咯作响。
倒不是说他与游毅的关系有多么好,实际上,他们的交情最多称得上是一般。吕布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只因为一个词:感同身受。
同样作为与胡轸有旧怨,且非凉州出身的武将,吕布在知道这件事后,脑中有个盘桓不去的想法:
如果胡轸这次对付的不是游家,而是他吕布……
一把自己代入游毅的处境,吕布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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