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如霜如电亦如幻（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红发，也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红发虽然看着自己，但是他的目光里，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云雾。

    泪水，仿佛是流水一样，从红发的眼睛里，流满了他的脸颊。

    “为什么！”

    陆原几乎又是疯狂的奔向了红发。

    “为什么！”陆原看着红发那仿佛经历了人世间最悲伤的满是泪水的脸，他的心中不禁有一种说不清的极度的心疼，那就像是仿佛一个成功的男人突然看到了贫困时候的照片，突然心疼那时候的自己。

    是的，陆原涌出一种强烈的心疼自己的痛苦，让他无法忍受，“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是了……”陆原突然眼神就明亮了起来。

    “是什么？”陆原喃喃的说道，“是什么？”

    红发看着陆原的目光里，泪水就像是无尽的河水，盈满了他的眼眶。

    红发看着陆原，“所以我知道我会在大战中死去，所以我知道你是我的再生，所以我知道采薇。但是我却无法知道她的样子，因为我和她还没有相遇，所以我一遍一遍雕刻她的身体，希望可以用手回忆出她的样子，我几乎不需要经过大脑，我的手自动都可以雕刻出她的千姿百态，可是我，总是再最后的时候停下来，再也不知道如何雕刻……”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惨的？

    红发说到这里，目光怔怔的看着陆原，“你还记得，是什么让你这么痛苦吗？”

    “啥？”陆原还愣着。

    “可是，这跟你忘记采薇的样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

    记得一个人的姿态一个人的风情，记得和她在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记得拥抱的感觉，却再丢失她的同时，忘记了她的样子。

    “因为

    当你在登天台觉醒那一刻，你太痛苦了！你的痛苦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在那一刻，你本能的召唤所有的自己来守护你自己，你的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三万五千年前的我都无法抵抗！”

    “因为你让我穿越的那一年。”红发深吸一口气，“那一年，我还没有遇到采薇。”

    “我永远的丢失了我的采薇。”

    所有的雕像，都没有脸。

    “我只记得她的姿态，记得她的风情，记得她给我带来的感受，我却再也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然而，红发的目光里，悲怆依然没有消去，“那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突然，他的脸上显得有几分痛苦和挣扎，“我，我想不起来了……”

    “是一个女孩子。”红发看着陆原痛苦的样子，目光里也露出几分悲怆，“只有那个在你内心深处的女孩子，才会让你有这么大的痛苦。”

    “我为什么会把三万五千年前的你，吸附到我的身上？”陆原喃喃的说道。

    “因为我？”陆原一怔。

    陡然，陆原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涌出一种巨大的悲伤，海洋一般，无边无际的悲伤。

    “啥？”

    “怎么，怎么会这样？”

    红发的目光终于有了几分真实，他看着陆原，说道，“因为你。”

    “因为那一年我没遇到采薇，所以严格意义来说，我现在根本就不认识采薇这个人！所以，我才不记得她的样子！”红发说道。

    “我，我忘记了采薇的样子了。”

    “我是真实的我。”红发看着陆原，声音很缓慢，“我来自三万五千年前，那一年是蔷薇女王三年，那一年，我第一次贯通星野的力量，那一年，我提着十三颗古绝的人头加入了魔族，那一年，我成为魔族古往今来第一天玄，那一年，我还没有遇到采薇，那一年，我被你硬生生的从历史中剥离，吸附到了你的身上。”

    红发噙着泪水的目光是那么悲痛和绝望，“我记不得采薇的样子了，我忘记了她的模样，我丢失了我的采薇，我也忘记了她的样子……”

    那个采薇雕像，和水畔里的几十个雕像一样的灵动优雅，有着一样的纤细的腰身，一样的河川般的长发，一样的圆润的翘臀。

    一时之间，陆原的心里，也无可名状的难过。

    而他手里的刀，还在那汉白玉上飞舞着。

    陆原低头，看着红发拿着刀的手，在那采薇的雕像的脸上不知所措，那本来雕刻如此熟练度手，此时就仿佛是暴风雨下的孤零零的叶子，左右摇摆，无处可落。

    陆原想不通，“可是你还记得采薇这个名字，你记得她的姿态，你记得她的风情，你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感受……”

    啊？

    “因为你，因为你的觉醒，把我从三万五千年前带到这里来，你让我穿越了三万五千年。”

    陆原喃喃的说道。

    每一刀，都那么优雅。

    陆原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看着红发熟练到根本不需手上动作的雕刻，看着他手里那个采薇雕像，就仿佛是模糊的画面在聚焦一样，慢慢的，逐渐的呈现。

    是了，自己和红发有时候是相通的，自己一定是体会到了他的感受了。

    每一刀，都刻画的那么极致。

    “啥？”陆原又愣住了。

    也有着，一样的没有五官的脸。

    “这是因为我的命运就是和她在一起的，当我用一瞬间穿越三万五千年的时间的时候，我也相当于是一瞬间度过了三万五千年，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也会模糊的刻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