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1965年,叶文清响应祖国的号召,要求去福建省一个边远的县文化单位
工作。 那时我和她同在中山大学毕业,我舍不得她走。
“真费解,你为什么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在送她到火车站的路上,我这样问她:“你是烈士的女儿,何必自讨苦吃,可以要求照顾嘛!”
“照顾?”她爽朗地笑了,说:“如果你认为到艰苦的地方去工作就是自讨苦吃,这也未免太渺小了!志光,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要让青春的火焰发热发光哪!我不喜欢过那种为了陪伴身边的情人,情愿平静地虚度自己一生的人。”
“这 ……”我无言以对。我知道她很倔强。爱情虽然是自私的,但也不能强求她屈从于我啊!
到了火车站的月台上,她见我沉默不语,倒笑着劝慰我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心里很不好受,但是我可以等你呀!想念了,不是可以通过书信表达我们的感情么?对我,你更不用担心,我自小失去了父母,一个人生活惯了,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平静了许多,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话才好!虽然她就要离开我了,但她对我深情的期望却是那样的真挚,表明她对我的爱是坚定不移的。
“你怎么不说话?”她捅了一下我的手说。
“我 ……”她的真情把我的心深深地打动了。
“看你?”她瞪着又黑又亮的一双大眼睛,深情地望着我,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一本《青春之歌》送给我,轻声而亲切地说:“给 ……”说完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上了火车。
列车启动了!她从车厢的窗口里伸出头来,挥着手向我告别。我情不自禁地奔着走上前,不由自主地跟着火车跑。
她走了!对我抱着真诚的希望和等待的深情走了。
我打开她留下的那本《青春之歌》,只见扉页里端正工整地写了这样的一段话:“我们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因此,对生活,决不能像潮水那样,随波逐流而没有主见;对爱情,更不能像云层中的楼宇,没有坚实的基础而经受不起风雨的冲击。”
我默默地读着,心里想:这一段话,是她对我不愿意到艰苦地方去工作
的批评和责备。我确实爱她,不能失去她!我开始逐渐懂得,爱情的基础是共同的理想,只有为共同的理想而奋斗,并把它看作是崇高的义务,这爱情才有生命力,这爱情迸发出来的火花才会更加灿烂美丽!
不久,我也像她那样,听从祖国的召唤,到海南岛参加边疆的建设去了。
虽然我们不在一起,千里迢迢,远隔两地,但我们的心却连结得更紧了!在通信中我得知她参加了中国共缠挡,还调到省里的文化部门工作。真巧!我们有一位名叫何轩的老同学,也在她那里工作。何轩还给我写信,说文清表现得很好,甚得局里领导的重视和信任,他非常钦佩和敬仰她。
我和文清自然是飞鸿不断,互相勉励,希望趁着年华正茂的时候,为祖国的建设事业多作贡献,把婚事推迟了一年又一年。
1968年冬,文清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写信给我。我很愕然,感到非常担心!我想:她会不会移情别恋,另有新欢了?不会的,她绝对不会!没错,她正在经受着大劫难暴风骤雨的洗礼,肯定是抽不出时间来给我写信哩!我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可是,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并且比我原先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1969年春,我突然接到何轩的来信,说叶文清这个老同学全完了!他劝我要注意保重,尽快地从记忆中把她忘掉 …… 何轩在信里还特地夹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就算我死了,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个人的!”这分明是文清亲手写的笔迹,是绝命前的遗书啊!这犹如晴天霹雳的信息,我简直不敢相信,但又不能不叫我相信。
接着,我又连续接到何轩退回给我的一大叠信件,这些信件是我几个月来陆续写给文清的,这些信一封也没有拆过。看来,文清确实是不在人世了!我悲痛欲绝!顿觉天昏地暗,日不思食,夜不能寝。文清啊!你为什么就这样离开我和抛下我去死了呢?我失去了你,失去了我永远怀念的知心爱人!
然而,我心里总是还在怀疑,文清一向是那样的坚强,是一个非常有志气的勇敢女孩,她怎么会就这样轻生呢?我多么希望有朝一日,还会突然收到她的来信,证实何轩的所传属谬!可是,我等呀等,一年、两年、三年 ……一直也没有收到这样的信。文清的确是死了,真的不在人世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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