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就见最边上的房间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灯光,不时传出两声闷咳。
元久久推开门,见秦禹扬正坐在地上,面前堆着一大摊碎纸片,连忙上前查看。
“怎么坐在地上啊?夜里凉,别冻着。”元久久责备了一声,才发现不对劲。
那摊碎纸片、断竹篾,不正是她熬了大半个晚上做的风筝么?
秦禹扬一抬眼,见是元久久,连忙局促的低下头,慌乱的将碎纸片往身后藏。
“你回来啦?累不累?去休息吧。”
“你把风筝撕了?”元久久心口一闷,有些失落。
她当初费了不少心血呢,这死男人居然给撕了。
秦禹扬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她。
“那天你走后,我特别伤心,也特别生气,一时没忍住,就……我想把它修好,但是……”
秦禹扬叹了口长气,将拼好的一半拿出来,展开理平,低声嗫嚅:“我想把它们在纱布上重新拼好,可是拼过之后,风筝就变重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飞起来。而且我不会搭骨架,也不知道能不能搭成。”
元久久瞧着那仔仔细细拼出来的半边身体,虽说痕迹很明显,显得很拙劣,但看得出来,秦禹扬真的已经尽力了。
秦禹扬抓住她的手,急切的道歉:“对不起,久久,我不该拿风筝撒气,毁坏了你的心血。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
病病歪歪的男人,大晚上不睡觉,坐在地上修风筝,搁谁还能生得起气?
“都撕成这样了,修不好了。回床上躺着吧,别冻病了。”元久久故作满不在乎,想把他扶起来。
秦禹扬却说什么都不肯起来,固执的在一堆碎片里找合适的版块往纱布上拼。
“能修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哪怕不能放,好歹也可以留个念想。”秦禹扬落寞的垂下眼帘,苦涩的笑了笑,“以后你走了,我想你的时候还能看看这个风筝,要不然我怕时间久了,我会记不清,是不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在我生命里肆无忌惮的来来回回。”
元久久心口闷闷的,突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个玩意儿,挺对不起秦禹扬。
这男人对她,大概是真心的吧?
只可惜……
元久久一惊,猛的晃了晃脑袋。
她又没做错什么,她愧疚个毛线啊?
但秦禹扬拖着病体,忍着难受,笨拙的拼风筝碎片,这一幕着实令她心里一软,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算了,别拼了。”元久久将碎片从他手里取出来,强硬的把他扶起来,“赶明儿我再给你做一个好了。”
秦禹扬咬了咬嘴唇,深深地看着她,半晌,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元久久心里又是一软,板着脸唠叨他。
“你还生着病呢,给我老老实实躺着,午后暖和的时候,可以出去晒晒太阳,在院子里散散步活动一下,其他的什么都不准做,听见了没?”
秦禹扬栽着脑袋,活脱脱犯了错的小学生。
“听见了没?”元久久没好气的戳他脑袋。
秦禹扬捂着脑门子,撇撇嘴,闷闷地“哦”了一声。
元久久瞪着他,蓦地失声笑了开来。
这死男人蔫头耷脑挨训的模样,居然有那么几分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