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不流通,烙下病根也不是不可能。
顾云皓进门,正瞅见周二牛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地上有一片碎瓷碗,周大嫂正一边抹泪一边扫着凌乱的地面。
见着顾云皓回来了,周二牛腾地站起来:“老弟,你总算回来了,没事吧?我听人说你掉河里差点淹死,是苏先生把你送去了王大夫那儿。”
顾云皓哭笑不得,哪是这个版本,他也懒得解释,只瞅着二狗子那边,道:“大哥,你罚一个孩子作甚,二狗子年纪还小,经不得这么折腾。”
周二牛哼哧一声:“你难道不知道就是这兔崽子怂恿小五小六干坏事,让你差点淹死吗?你这会儿还替他说话,我这个当爹的都觉得惭愧。”
顾云皓瞅着周大嫂哭哭啼啼的样子,想着自己寄人篱下,人家肯把自己当家人看待已是莫大的恩惠,如今自己不过是出了点小事,就劳师动众责罚这个责罚那个,当娘的护子心切总是有想法的,外头传出去也不好听。遂劝说着周二牛,让他别用这法子对待二狗子。
“不行,不跪到天黑,别想起来。”想来周二牛是铁了心了,任顾云皓如何说将都说不动他。
这会儿周大嫂朝顾云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算了吧,顾云皓心下甚是无奈。
“老弟,看你这脸色,身体还虚着吧,去屋里头躺着,我教训儿子,你莫管。”
顾云皓忖着,农村人盛行棒头下出孝子,可这古训却不定准确。管教孩子得用正当的方法,光用罚的哪成?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周二牛推搡着硬要拉近屋里。顾云皓牛脾气也上来了,不再和颜悦色好心相劝,直接推开周二牛走向二狗子,欲要拉他起来。
谁道他的手刚触及二狗子的手臂呢,那娃子便猛地一拽缩回了手,说道:“顾叔叔你别拉我,我知道自己犯了错,该罚,爹罚得对。你去歇着吧,别管我了。”
顾云皓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可知道,你到底错在哪里?”
二狗子挺直腰板死死瞪着墙壁,愣是没有回头:“我知道,我没有遵守和顾叔叔你的约定,把糖果的秘密抖了出去,还为了让你和苏先生在一块,怂恿小五小六干坏事,出了一大堆馊主意。”
顾云皓听着有些诧异:“什么让我和苏先生在一块?”
二狗子正要说,周大嫂抢了话头:“这事我来说吧,要真追究起来,该是我的不对。那些日子,我见苏先生隔三岔五来找你喝酒聊天,便揣度着,苏先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便将这想法告知了狗娃子。狗娃子原先是不知的,都怪我嘴碎。”
听周大嫂这么一说,顾云皓倒是想起来了,那日他坐在门槛上,也是听到了那番话,只是自己没当真,只把它视作玩笑话。岂料周大嫂那话会一语成鉴,还闹出这等事端。
“原来你也有份?”周二牛脾气又上来了,正要张口骂咧,却被顾云皓阻止道:“大哥且息怒,发火伤身,你先冷静冷静,这事我得忖忖。”
他瞅着周大嫂无奈的模样,终是知道为何她不去拉二狗子起来了,原来这罚是二狗子自己要担的,他自个儿不想起来,谁说了都没用。
周大嫂叹了口长气:“老弟,容我这妇人说句话,我是过来人,苏先生对你存着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来么?像方才那会儿,苏先生背着你火急火燎的样子,愣头青都看得出他是在乎你的。你的好你自己可能看不出,旁人却是能感觉到的。苏先生这人做事果决,指不定不出几日,他便会向你提亲的。我觉得吧,你俩也挺合适,能在一块便在一块处处,也省得狗娃子老是花心思瞎折腾。你说是不是?”
顾云皓终是明白了,原来大伙都是明眼人,就自己被蒙在鼓里。听周大嫂这番口气,估摸着他与苏放这档子事明儿个就传遍全村了。
想着想着,顾云皓方才还好些的头疼这会儿又冒出来了,他吸了口凉气,琢磨着以后要和一个男人过日子,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