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毛很浓,此时正微微隆着,我蠢,我就是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说话又抓着我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在这个时候安家老夫人发话了。
“小彬……把她带进来吧。”
下意识竟觉得那个老太太是不会害我的,抬脚就想自己走进去,可他扣得很有技术,我一点儿挣不开,我比他低太多,只好微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下巴。他的力气很大,他只是一只手就将我轻轻推到我门内,我才想着他要松手了吧,他后脚也跟着进来了,甚至掩上了门。
“奶奶,你要问什么,让孙儿来问吧,免得她又惹您生气。”他是丢开了我的手,却是将我的一只手拐到了身后,他自己也站到我的后面,只用膝盖轻轻顶了我一下腿窝,我就直接重新跪倒在安家老夫人面前,毫无准备膝盖上的刺痛让我咬紧了下紧,反手就用指甲狠抓了他一把。
皮厚吗?我的指甲可不浅!
崔嬷嬷对我这双手看重,我这十指指甲也是由她亲自磨圆修润的,甚至连会用布沾了什么药水裹在上面,让它更加坚韧,不容易折断。
我甚至有种把他挠出了血的错觉,这使我有了报复的快感,可他只是贴着我更近,无声地告诉我,他根本就毫不在乎!让我顿时想继续多抓他几把,只是很快我就发现,他也分开的手指插到了我的手指中间,而他粗糙的大手像是根本不需要用力得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指窝,我的整个手都酸痛得根本使不上劲了。
“好了,彬儿……到底是女孩子,下手轻点儿……”
安家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像是平静了下来,又轻声问道,“我儿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什么?我是不是爹爹生的——整个手都快被捏得没痛觉了,我顿时回首骂道,“你干什么啊,手不是你的捏着不痛啊!”我蹲起身就想伸腿给他一下,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我踢得实实的,只是我的力气太小了,他根本动都没动一下,倒是他轻哼了一声,又捏了一下我的手,痛得我还想继续踢他!
“彬儿,松开她吧,让她好好说话。”
总算还算是听话——虽然不是听我的,我捧着手轻轻揉着,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满不在乎,神态轻松。那眉目之前,竟真的与爹爹有几分相似……要是爹爹的孩子,那眼前这个,岂不就是我的哥哥了?心里倒真有些心动,只是按照子六说的年龄来算,我大约真不是爹爹的孩子……除非娘早就认识爹爹,一直背着父亲有来往,不不,不可能,不说父亲是多么的智慧,就是爹爹跟娘也不是这样的人!
我想了又想,摇了摇头,无法肯定,“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太小了,而且父亲肯定我是他的女儿。”事实到底是怎么样我真不清楚,只是父亲对我是真好,也许他并不知道怎么跟我聊天,可他尽量做到了他应该做的。他跟爹爹是不同的,给予我的也是不一样的。
既然父亲不愿意我知道之前的事,那我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偶尔有小丫环们私下讨论,就会被唐嬷嬷悄悄得重重处罚。我想她是怕我乱想,其实我觉得真相对我而言并不是重要,当初的任何事,都已经过去,不论是怎么样的情景,发生的都发生了。
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些我根本无能为力的事情,反而让父亲心里介怀?
安老夫人顿时停了下手里的动作,站起了身,向我走近凝视着我,我站直立好,微微抬头。虽然安老夫人是个老人,可她看起来很精神,而且她的个头,比我高。
个头的问题,是最让我郁闷的事,就是二妹妹,跟我差不了多少,却已经比我高了。
她看着我,我便看着她,她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裳,却显得整个人沉静又安稳,头发半白,脸上也有些黄斑,也许是发福了,有了双下巴,跟爹爹长的并不一样。
“其缘,就是我儿子,有没有提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说话就低了声气,像是在请求我一样。
我真诚道,“老太太,虽然我想爹爹在心里一定很想念你们,可他做为整个家里的主柱,从来未曾在我面前提过一回你们。”我知道这必不是她想听到的,“爹爹很厉害,只要尝一遍的菜就能自己做得八到九成像。就是硬得跟石头一样的干粮,爹爹随便弄个铜炉也能调出极好味的面糊糊。寻常人五六个近不了他的身,他知道很多很多的事,从来没发过脾气……”我把记忆里的爹爹没有章法得乱说,只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安家老夫人也很认真得听着,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唐嬷嬷带着荷香回来了,我知道这次谈话就算是结束了。
回到家里,我就收到了安家的派人送来的礼,是一套上好的头面首饰,十二个不同生肖的镶玉金戒指,十几个精美别致的荷包,里面还装着很多不同样式的银裸子。
我觉得这礼有些贵重,不由问唐嬷嬷,“安家很有钱吗?”
唐嬷嬷正在帮我把首饰归纳好,笑着回道,“可不是,这些年,民富国强的,他们家虽然代代从武,可若是只依靠俸禄,哪里够安家那一大帮子男人开销的。要知道安家的媳妇,那嫁妆可都不少。”
难道他们都用媳妇的嫁妆?我顿时感觉到不可思议,用媳妇的嫁妆,除非是家道困难的,或者就是德行有亏的了,这些还是唐嬷嬷某次闲聊的时候告诉我的呢,可听她话中的意思,又不像是在说安家的男人没出息。
“大小姐,安家好几代了,一个女儿都没有,全是男丁,又都从官,除了族田公中,哪房哪户的安家媳妇没有得意的铺子,不过是借着她们的名头罢了……唉,这些事,反正你要是想办什么事,这条路不通你就可以换一条道走呗,万变也不离其宗,其实这些东西也算不上什么……”
她好像也不愿意多说安家的事给我知道,岔开了话题。
真有意思,在王家村的时候,我是听说喜儿嫁妆里有压箱底的银子,不过只有二两,而且就在嫁过去的头一年,就拿出来办年货了。
在这里,我也见过不少小姐了,虽然没有亲近的,但大家面子上说话也去见过成亲的,却没听说过哪一家要动用媳妇的嫁妆银子的。
我支着下巴,看着风拂过的床纱,还是这里好。
过了两天,安家老夫人又下了贴子邀我去她家游园。
其实我并不是十分想跟她亲近,我也认为我把应该说的都告诉她了。而且我不知道父亲对于安家是什么态度,我只似乎听闻父亲跟安家并不对付,如果我去了,会不会让父亲不高兴?
可要让我不去,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推搪,自出门上香之后,我不好再装病,又跟着母亲出去喝了一杯礼知同的喜酒。
我发觉,只要母亲想出去做客,她是不缺贴子的。
父亲的官是参政知事,这个官好像是从四品,比御史大夫,少傅太师或者翰林学士的品级都要低,可这些比父亲官大的高官们,他们的夫人都对母亲很客气。
这不是很奇怪吗?
就连我,什么都不会上不了台面,其它小姐们见到我虽然不太亲热,可却从来没有对我下过绊子使过坏,可我就见过有位中散大夫的小姐被划破了裙子,眼泪大滴大滴的顺着下巴尖子流,却连大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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