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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是军中的人给他的一个称谓。
因为他总是穿着一袭黑袍,在什么场合下都经常缄默不语。
并且没人知道他的跟脚,也不曾提起他自己的名字,仿佛他就是一个不曾存在的人一样。
所以大家都叫他“影”。
其实,“影”自己也觉得,自己没有过去。
影扯了扯嘴角,露出莹白的牙齿,诡笑道:“常副总兵走后,好不容易遇到个能看的对手,这次让给我吧!”
“让给你?”
众人无语。
那可是堂堂万年鬼王啊!
就算他们一齐上也不过是拖延一二,必须等到常副总兵亲自来到解局。
这军营中向来独来独往,不常言语的影...
开口就是如此大言不惭,实在好笑。
黑袍人不说话,翻手一把九尺长的巨尺出现在手中。
巨尺通体乌黑,表面上勾勒着一些骷髅头刻案,有淡淡的黑雾从尺身上散发。
气息极其幽冷。
这是?
众人疑惑不解。
数年来,他们也一起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但从未见过他拿出过这把妖异的武器。
“凶冥尺!!!”东望城的城墙上有人惊喊。
又有一人大喊道:“凶冥尺!是凶冥尺!他...他是舒子晋!”
满城哗然。
听到这个名字就犹如听到什么禁忌一般。
舒子晋,城中年轻人也许不知,但对老一辈来说绝对是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
仅次于曾经的松吹军总兵许鸿远。
早在许鸿远之前,东望城就出了一位千载一遇的人才。
他就是舒子晋。
舒子晋在他那个时代,同样是阴间二十八城郡的领军人物,一身横练的本领无人敢与之争锋。
曾凭借一把大雾天堑遗落的凶冥尺,扫荡阴兵各部,护佑了多数修士百姓。
但正是如此,被那个时代的两名最为强悍的鬼王在北岭设伏,含恨陨落。
现在看来,舒子晋他并没有死,而是沦为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销声匿迹在阴间之中。
舒子晋看着手中的凶冥尺,露出追忆的神色,也许是想到了他当年冠绝一世的风光。
只不过可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铮铮!
沉寂多年的凶冥尺突然嗡然发响,像是替多年不见的老友感伤。
“哈哈!”
半张俊美脸的舒子晋在看到这番景象后,仰天大笑,极为恣意。
他朗声大喊道:“丈量青天多高者,必我子晋一席地。”
“只手可握百万兵,跃马扬刀入鬼京!”
何其狂妄?!
何其悲壮?!
曾经的俊彦灵杰,多少少女的追求,又是多少族人的期望?
可惜这一切,都在北岭被一击摧毁,只剩下这副烂皮囊。
舒子晋自己心知肚明。
这么多年过去了,加上自身的伤势,实力早已达到不了巅峰。
面对这阴兵大军,很可能就一去不回,折身那里。
可是他是舒子晋,万人敬仰的舒子晋!
属于他时代的落幕该由他亲手结束!
一行清泪从仅剩的一只眼中流下,舒子晋留恋地看了看东望城。
他对着手中的凶冥尺轻声说道:“此去单刀赴会,关山万里。”
“能否再陪我一次?”
铮铮!
似乎在回应他的问题,凶冥尺身上黑雾快速流转,尺身颤抖。
“好!”
此刻他是孤独的,但也是幸福的。
舒子晋哭并笑着,将一只手狠狠擦在尺刃上,鲜血顿时将尺身浸染了。
淡淡的雷光附着在了上面,仿佛有寂灭苍生的雷霆万钧之力。
呼呼!
巨尺高悬,挥斩而落。
大地震撼,一道百丈长的沟壑直通阴兵大军内部,将骑马鬼王从马匹上掀飞落地。
那名鬼王提携腰间佩剑,遥指舒子晋。
霎时间!
两道人影沿着沟壑迎面冲去。
这是当年恩怨的了结,亦是对北岭设伏的一次解释!
现在,就只剩下了城北的部众无人对抗。
坐镇城北的鬼王摘下头盔,满头银发,但双目全黑。
此时,他跳下马,手持一杆长矛一步踏出。
咫尺天涯!
银发鬼王转瞬间进入了战场,几次挥矛,便带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松吹军一时死伤惨重,全被一人抹杀!
银发鬼王轻蔑地笑了笑。
一群蝼蚁、虾兵蟹将也敢阻止他前行的脚步?
可笑!
银发鬼王眨眼间就杀到了东望城下,看着城门下的独眼将军等人类将领,晃动了几下矛尖。
噗噗噗噗!
残影闪过,一众将领的身上就多出来了几个血洞来,浸染衣衫。
无数人绝望。
这么多四气高手依旧是阻挡不了他一下吗?
银发鬼王一挥手,将气息微弱的几人甩向两侧。
而他自己,仍旧是一步一步走向东望城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