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宫女神色慌张,急步跑进殿中。
瑾妃正在内室为段梓棋准备明日上朝的服饰,闻言,手中动作一滞,眼神中掠过几分哀伤,仅一瞬又消失无踪。放下手中的挂饰,开口有一种淡淡的疲倦:“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事?”
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禀道:“皇上今晨又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前去问诊的御医都轰走了,药碗也给砸了,这会儿宣德殿乱成一片。”
瑾妃眸色微黯,掠了掠鬓发,才道:“这事凤相那边知道了吗,有什么动静?”
宫女闻言一惊,头埋得更深,回答得愈发小心:“凤相忙着太子明日登基之事,今日还未入宫。”
瑾妃为“太子”一称恍然惊醒,这才想清今日所处的情境。清微殿一夜后,皇上因边关之战忧虑过甚,缠绵病榻的消息渐渐传开,朝臣们各为其主,对储君之位争执不下;各地藩王亦开始集结兵力,蠢蠢欲动。坊间关于“皇帝病重,权相把持朝政”的传言亦愈演愈烈,一时间上京风云谲变,局势异常紧张。这一切,追其根源,只差名正言顺。相信以凤相的手段,压制住这样的局面并非难事,只是边关情急,却容不得多作耽搁……瑾妃紧了紧手中捏着的绣帕,站起身吩咐道:“将林总管叫来,随本宫一同过去。”
宣德殿外古木萧瑟,惨白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枯枝照在积雪上,陡增哀怨凄凉。御林军身披盔甲,在寒风中窥然屹立,他们曾是皇帝最忠诚的守卫,此时却将宣德殿层层围困,水泄不通。
甫一进殿,鼻尖便蹿进一股浓浓的药味,被打破的药碗静静地躺在地上,倾倒的药汁已浸透了底下的地毯,留下一大片污渍。殿内空旷幽寂,并无伺侯的宫人,瑾妃低叹了口气,让林路在殿外等候,独自进了内殿。
越过重重幔帐,瑾妃在清微殿之后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在她面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帝皇。不过半月,他却像苍老了数年,面无表情地仰躺在床上,清明锐利的眸子似蒙上了层雾,遮去了往日的光华,只余战败的灰暗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瑾妃心下一惊,不由微微侧首,压下鼻间的酸楚,这才开口试探地叫了声:“皇上?”
段玄奕的眸子动了动,余光扫了眼瑾妃的方向,干燥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发出嘶哑的声音:“瑾妃,你来啦?”
瑾妃心下又是一酸,当初那一丝冷硬见过他的狼狈后竟渐渐融化了,“是,皇上,臣妾来看您了。”说罢,瑾妃又走近两步,坐在床榻边,伸手将段玄奕扶坐起来,又拿了靠枕放在他身后。
“皇上,您瘦了很多。”瑾妃淡淡说道,伸手将段玄奕一绺垂下的发丝挽起,重新束上,“听宫人说您今日又将药碗给砸了,身子是自个儿的,不管怎样,千万别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
段玄奕抬手将瑾妃为他束发的手拂下,露出了这么久来第一个笑颜,说出的话却叫瑾妃心跳一滞,不知如何应对,“清微殿的事,事先你可知情?阿婳,不要骗朕!”
瑾妃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他们自少年时期相识,后又在宫中相伴多年,虽多有政治利益纠葛却无法否认两人之间长年积累起的感情,无关情爱,却是一种牵绊。这种感情让她无法在这种情况对他撒谎。“猜到一些。那日一早,听闻琼瑶殿的人去找过副都统赵正……”
“赵正?”段玄奕闭上眼,默了半晌,才道,“我一直道此人武将出生,又派人清查了他的底细,并非玉家之人,这才安了心收为己用,有意栽培,没想到算来算去竟算漏了沈家……沈棠这老家伙倒是重父女之情,竟还为碧妃留了条路。”
瑾妃没有出声。
“凤御轩就算控制了宫中的局势,那城外呢?朕的十万亲军他拿什么来抵抗?”段玄奕的情绪到此刻终于有些波动。
瑾妃觉得嗓子有些堵,哽咽几度,方才低叹:“皇上既已猜到,又何必多问。”
“呵,到现在,你连骗我都不愿了?”段玄奕轻嘲,复又接道:“罢了,朕对你终归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你断不会因为朕落败而将私印赠予凤御轩做顺水人情,你这么做怕是为玉溪之围?”为玉倾寒!
瑾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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