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感觉自己应该是听过这个名字,又回忆了一下,终于找到关键词:“哦,我同学。”
“你的同班同学。”杨穹加了一个限定词汇,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来,递到谢渊眼前。
照片中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有点腼腆的男孩子,高高瘦瘦,脸上带着点婴儿肥,鼻梁上架着一副很斯文的圆眼镜,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乖巧的男生——长辈会特别喜欢的那一种。
这样一个男生,背景却是在吵闹而又混乱的雨耕酒吧,左右两边分别占着一个人,看模样像是在对男生说些什么,他脸上有着很明显的不情愿。
而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那两个人将男生离开的路线全部堵住了。
“温错,音乐生,家庭条件很困难,但音乐天赋高,成绩也不错,是以学费全免的待遇进了大学的。”杨穹指着照片上的男生,“我查过他在大学时的情况,由于性格比较内向,只加入了一个社团,成绩全优,每年绩点都排第二……第一是谁你心里有数。”
每年绩点都排第一的谢渊:“……”
“他偶尔会去酒吧驻唱,就在近两个月,他一直在被本案死者的公司骚扰,第三位死者更是以他病重母亲的医药费为诱惑,不断劝说他签下合同,从死者的微信聊天记录来看,死者曾经很露骨的表示,有女老板很‘欣赏’他,签下合同就代表着他愿意和女老板多接触接触。”
“一周前,温错妥协签约,六天前,他的母亲在医院病死。”杨穹观察了一下谢渊的脸色,“五天前,第一名死者出现。”
“听起来是个悲伤的故事。”谢渊简略评价。
杨穹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谢渊扔出办公室:“……我想从你这里听一听对温错的印象,以你对人心的敏锐程度,你认为温错会是可以犯下这些罪行的人吗?”
谢渊眸光颤抖了一下,好像被这个问题触及到了知识盲区:“其实我对同学都没什么印象。”
“能记住他的名字,是因为柳巷跟我说过,温错和他一样可怜,都有个不愿意翻字典起名的家长。”
杨穹:“……”
血压上来了。
可悲的是,他竟然发现谢渊说的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不死心地追问。
“……”谢渊眯起眼睛,“你好烦,一个问题问两次。”
杨穹深呼吸了一口,给自己顺着气:“你……行,你自闭你有理。那换一个问题,酒吧一楼安装的监控比较零散,很多地方拍不到,但是我们通过其中一个摄像头的固定视角,确定了死者死前曾前往一楼小窗台。”
“死者进入监控死角后三分钟你也过去了,而且在里面待了不短的时间,你和死者有交流吗?”
谢渊觉得这个问题好歹还像点话,他指间的润喉糖掉入掌心:“有。”
“说了什么?”
“他想让我进他的公司工作,我没同意。”谢渊的头发还是那么凌乱,黑色刘海搭在眉前,他的语气冰冷而淡漠,就像他这张脸以及他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
和死者在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有过交流,对他来说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再提起的时候,也像喝水一样稀松平常,连一点情绪的涟漪都无法引出。
“那他有纠缠吗?”
“没有,我比温错看起来凶。”谢渊道。
很冷漠。
很理智。
既不回避,也不多谈。
杨穹盯着这样的青年,突然就想起了刚刚他上网查看关于今晚直播的舆论反馈时,顺带看见的高密度话题。
很多人都在问直播里的wake到底是什么人,或许并不带着善意或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但好奇的人似乎有些太多了,仿佛散落在世界各处的个体,不约而同被透明的丝线掌控着,陷入了视频里那个冷漠又神秘的青年的深渊。
杨穹想,谢渊确实很容易被人注意到,他散发出来的危险则是一种旁人没有的独特魅力,会让很多人忽略生物的恐惧本能,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随。
这样的人对于经验老道的警察来说,几乎能和一个词划上等号——极度危险的罪犯。
就像现在,谢渊表现出的人格是不正常的,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这一点,情感缺失在他身上体现得非常明显,也非常极端。
而杨穹明明了解他,却在看向谢渊的时候,依旧会一边本能地谨慎,一边又有着淡淡的依赖——这种依赖是心理上的,是一种不对等的信任。
杨穹一直想不通。
如果论关系,他从谢渊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和谢渊认识了,之后一直没有断过联系,杨穹自己觉得,他怎么也算是见证了谢渊从小长到大的过程,但是谢渊身上这种令人忌惮的诡异气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却毫无头绪。
谢渊不是个坏人,但危险至极,杨穹有时候还会想,当谢渊哪天踏过了那条临界线,走到秩序的对立面时,他有多大的把握能抓住谢渊?
“对了,”谢渊再次出声,拉回了杨穹越飘越远的思绪,“和你们提到这件事的,是当时和他一起抽烟的人吧?”
“他们有秘密,建议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