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句暖心的问候,却跟慈祥和蔼浑然不沾边儿。
安化侍只听出了刺骨寒凉。
钟梵随口嗡鸣的几个字,宛若催命的丧钟在耳畔敲响最后的磬音。
腰间的肥硕头颅不再说话,安化侍将它往棺材身后藏得更深了些。
“你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想要我的刀?”
少年将鬼彻竖在身前,双掌握紧锋锐的刀刃,任由掌心的血肉被刀锋分外两瓣儿。
唯有十指连心之痛,方能令他眼下保持短暂的清醒。
钟梵的老眼中趣意盎然,似乎被眼前这个被自己玩弄于股掌间的少年勾起兴致。
“我若是都想要,你愿不愿意给我?”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安化侍的神念意海却仿若遭受雷击!
他感到每一根神经都在高频颤栗,好似春蝉鼓噪波动的蝉翼,好似池塘中的锦鲤在争抢饵食时地撕咬翻腾。
“你是叶家什么人,何时跟上我的?”
少年咬着银牙发问,钟梵却闻言微微晃神。
他拿起腰间的羊头骨,望着天上呼出一口尚带余温的白气。
“你既然如此说道,看来稽查司一直在缉捕的便是尔等。不过叶舒两家皆是一丘之貉,跟我所要的浑然不同。”
他的眼神变得仿若狸猫,原本饱满的瞳孔瞬间变成两条窄缝,泛起虎皮般褐黄色的斑斓纹路!
安化侍难以抵御这股精神威压,紧闭双眼挣扎着往后踱步。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皆被一览无遗,没有丝毫隐私与廉耻可言分毫!
钟梵在他面前并未立刻下手,而是略带惋惜地撇撇嘴巴。
“查看七尹客栈的现场时,我还以为你是开辟两道源炉的不世之材。今日一看原来是以木属性道宗源炉来驱动刀法的平凡之辈,你师父没教过你道家源炉不适宜修习刀术?”
滴答,滴答。
咕咚,咕咚。
被刀锋划破的掌心冒出滚烫的浊血,还未流到刀尾便被鬼彻鲸吞牛饮般咽到肚中。
“我师父只是个寻常马夫,我也只会他教我的道宗真气。但我的刀向来很会杀人,只有不会用刀的家伙才在这里挂羊头卖狗肉地卖弄!”
面对生机断绝的将死局面,安化侍准备把话彻底说得胆魄充盈。
令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钟梵竟蹭蹭蹭后退了三大步,一张山羊老脸和手里的羊头骨一般惊怒交加。
“怎么回事?你的血是怎么回事?”
安化侍不知他所言何事,眼下的他眼神逐渐深邃,和往日里屠杀叶家刍狗们一般无二。
“我的刀爱喝我的血,不喜欢你这头蹩脚的老羊头,这理由可以嘛?”
安化侍勾起习惯性的左边嘴角,朝着前方猛烈挥出一刀!
黑色的刀没有撕裂黑色的空气,但仅凭鬼彻本身的暴戾气焰亦让钟梵退避三舍!
安化侍能明显感觉到,钟梵在惧怕自己的刀。
那双狸猫般诡异的老眼此刻被刀锋填满,安化侍能看出他对鬼彻的渴望与谄媚,能看出这种近乎卑躬屈膝的狂热背后的那颗敬畏之心!
逃跑。
少年甩开步子朝着阑秀坊的花船玩命奔逃!
他不会天真到和钟梵正面对抗,即便是眼下修为无损也无济于事。
他对自己的刀法还是充满自信,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相信,他绝对不可能在钟梵的精神幻境蛊惑下取他项上人头。
钟梵眉目冷峻地盯着远去的少年,眼瞳里阴云密布已是动了真怒。
一眼。
钟梵挺直腰杆握紧羊头骨,朝着安化侍认真专注地看了一眼。
正在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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