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的健牛所驮负着的。
驾车之人姑且算是骑兵吧,但他们从嘴中都在不停地流淌着血水,这些红色的粘稠之物顺着他们尖利的牙齿肆意滴洒着,兴起之下就一抹嘴,疯也似地杀奔起来。
四娘赶紧拔出剑要拼命,却是从腰间拔出来了一只牛后腿,而她还发现这些骑兵们竟然都没有向自己挥剑。靠近其五步之内的骑兵们还变回了她平时见到的那些露着牙齿微笑的好人,但一离远了又变回了嘶吼着驾车前行的人形怪物。
这潮水般的大军出现在白首山的北边,但直上直下地便越过了白首山,将山顶上的积雪都踏碎成了焦土。他们奔向的所在正是南边的河青城。
城中的人们此时还未察觉这恶意的黑色潮水,城中的人们都在做着各自平时的事情。
县官在后院里数着金,卫在巷子里收着贿,城兵在兵营里蹲在墙根闲聊,麻工们在东门沤着麻,船工们在南港里正撑着船靠港,而鼓队则是在鼓楼前面开心地打着鼓,大半个城的人们都在为他们叫着好。
四娘在梦中右手前伸,嘴大张着发出了无声的警告。她嘶吼着想提醒河青城的父老们,还徒劳而可笑地挥动着手中的牛后腿,毫无作用地想要阻止骑兵的南下。
但有神秘的力量阻止了她。
一阵腥风拂过便使她的双足生出了根须并钻入地下,将她牢牢地定在了原地。继而有更多的枝叶从她的嘴中、眼中、鼻子耳朵中冒出,就连胸腹后背和四肢的皮肤都被鲜嫩而尖锐的淡红色细枝给刺破了。
这些细枝很快地就抽出了细长的藤蔓,缠紧并固定住了四娘的骨骼和筋腱,并在通过根须吸饱了她的血肉之后就在体表绽放出了茂盛的红褐色娇艳花朵,就连胸腔之内也感到充满着难以名状的刺痒感。
然后伸过来了一双手。
这是一双有数颗老茧,而且比房子还大的巨手。
在两下就拍开了碍事的车流之后,这双温暖粗糙的大手就小心将她捧离了地面,然后便左一下右一下地将这些腥红的枝叶都抚成了碎片。
这些碎片并不愿意飘飞落下,而是凝聚成了一只只红色的蝴蝶飞投而来。巨手停滞了一下,然后便分出来一只手将这些蝴蝶拢到了手中,再狠狠地捏攥了一下。
等那只巨手再摊开时,只在手心中剩了一滩淡红色的汁液,然后四娘便被捏着放进了这汁液之中,使得她全身都被染红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汁液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不适,而是使她如同泡在了温热水中一般的舒坦。
在这舒适的血浴之中,她努力地想睁开眼,好看清这救了她的巨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却只能看到巨手所笼罩的范围,此外便都是柔和的淡红色的亮光。
后来巨手的轮廓逐渐地模糊了,手指间的缝隙彷佛融化般地黏结在了一起。另外还隐约间有朦胧的声音从别处传来,其中似有婴儿的哭声,在她凝神细听之下,还能察觉到这声音逐渐地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