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轨迹,只是稀稀点点地匆匆而行。如此看来,这河青城竟似半睡着了一般。
四娘到了那伙计的住处外面之后,便隔着院子喊了几嗓子,又拍了门呼唤。屋内却没人答应,反倒是邻居“吱呀”一声半开了窗,然后问她:“你是来找那闷子的么?”
四娘闻言愣了一下,扭头转了转,也没看见这里有第三个人影,想来这人大概是在跟自己说话吧?于是就转过身答应道:“这是我家伙计,他出去了么?”
那人听了她说话的声音,就赶紧地把头缩了缩回去,还将窗户也关小了一些,然后才说道:“我听你这个声音也是病了吧?那我就不出来跟你说话了,你也别靠过来。
你问这屋里的人啊,这闷子昨晚就病了,还哎呦了小半晚上。”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困得睡着了呗。”
四娘一听就来气:“那你就不管管?”
邻居辩解道:“我咋管么?这条街起先病了两三个人,然后就是七八个,接着病人的全家都跟着病。我家中还有老有小的,可不敢过去看。”
她听这么一说也就没法再去责备什么。但还是得救人要紧,于是她勉强地翻上了院墙。
扒在墙头时已是呼呼直喘,而且浑身乏力酸痛之感更盛,突然而至的昏眩差点使得她摔将下来,好在之前自己的姿势不猛,只是趴在墙头晕了一会。
等艰难地喘息了一会她才又积攒了些力气,小心地从墙上滑溜下来,以往翻上跃下如等闲的寻常院墙,在此时竟然是如此地难以应付,需要她全心全力地去仔细应对。
不过等翻进了院子之中后,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一推门便进了屋子,再扫眼一查看内中状况,屋中的主人果然是病了,而且是高烧不退地瘫睡在床上,呼唤拍打也没有反应。要是一直没人来看他,估计得到时候臭了才可能会有人发觉。
四娘就费力地将这瘫软的伙计半扛半拖地从床上拽了起来。等维持着这个互相依靠的姿势喘息了一会之后,她再艰难地将其背了起来,打算着要将他带往酒肆的家中,起码好互相有个照应。
说不定等自己这副摸样的时候,这伙计反而是好转过来了呢。
那邻居弯着腰隔着院墙的缝隙窥视着,当看着来人果真是要带着这生病之人离开,不由地暗舒了一口气。
他等两人走远消失之后才推门出来,又走进了这处病人家的院子。先用棍子把那伙计的屋门关上,然后在退出院子后又用棍子将院门拨着关上了。
等做完了这些之后,他还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罐,从中掏出了一小把盐。将盐粒仔细地在病人家的院门口撒了一圈,这是为了祛邪,等他回家时又在自家门口撒了两把盐,然后才返回到屋中,再将门窗都紧紧地关上了。
四娘半背半拖着生病的伙计在街上走着,这副凄惨的模样并没有引得本就稀少的路人上前帮忙,而是将他们驱离得远远地绕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