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重回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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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局常委们兴奋地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高高兴兴地散了。

    军购合同正式签字了，王晓洪的悠闲日子结束了。他不情不愿地回到了省城。在省政府和cd军区的协调下c飞集团又贡献出一间飞机组装车间，王晓洪更忙了，忙的他时常无名火冒拿秘书杜美丽来出气，气的杜美丽泪水长流暗暗打长途电话不知向谁述苦。然后又忍气吞声地投入工作。直到集团将向天向工程师调来给王晓洪作助手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善。

    不知不觉就要到年底了，每年退休人员的年检又要进行了，吴梅打电话给女儿要她请假陪她和奶奶回中江市去办年检。为人子孙，尽孝理所当然，王若霜给张明达说了一声，从铁墙保安公司借了一辆奔驰，按集团规定付了费后从青城山后山接了母亲和奶奶向中江市驶去，卫其和卫慧及几名精悍的保安坐在一辆面包车在前开路。当两辆车上了高速公路不久，省政府一个电话打到了中江市市委书记办公室：“叶小祥书记吗？我是刘海伟书记的秘书。刘书记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新都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总裁王若霜小姐今天陪她母亲吴梅和奶奶易小明回中江办退休年检。吴梅女士退休前是你市江源棉纺织股份有限公司的工人。据说她现在在那里还有一个家。你市江源棉纺织股份有限公司不是报上来一个报告要求破产重组吗。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而且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是搞高科技的，资金也极为雄厚，如你们能拉到一两个项目中江市就翻身了。新都区现在肥的流油。不就是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在新都有一个生产基地嘛。她们可能只会在中江呆一天，你们抓紧了不要错失良机。就这个事。祝你好运。”

    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在这一年多风起云涌，成了sc商界一颗灿烂的新星，一个传奇，叶小祥作为座镇一方的大员当然清楚，暗暗嫉妒新都走了狗屎运。但他却不知道这尊大神的总裁居然是中江市的人，并且在中江还有一个家。“真够官僚的！”叶小祥他自我批评道，然后抓起电话筒一个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王若霜和吴梅扶着易小明回到住了十几年的家，只有三十来个平方，家具陈旧，没有卫生间，没有经过任何装修的家，在这里王若霜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和刻苦攻读的青春岁月。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破旧贫寒而温馨的家，她这只金凤凰就是从这个穷窝窝里飞出的。

    吴梅一路和邻居工友打着招呼客套着，一面打开了房门。她们坐的那两辆车在吴梅的强烈要求下停的远远的，吴梅可不想给在一起工作了几十年的工友留下一个暴发户的恶劣印象，特别是在江源棉纺织厂半停产，工人们生活困难的时候，这很遭人嫉恨。吴梅推开房门，一股霉味冲鼻而来，这套房子以近两年没人住过了。吴梅推开窗户，王若霜将奶奶扶进屋上床，从柜子里抱出一床稍带潮气的被子给奶奶盖在腿上。这套小小的住房显得是那么熟悉但又显出那么一丝陌生。在这里，他们一家渡过了最艰难但又最幸福的十几年，现在钱有了，地位有了，可一家人却分成了几处极难相聚在一起。吴梅叹了口气，那么自然的将水壶灌满了水，放在天燃气炉上，打燃火开始烧开水，那么自然的从床底拖出一口木箱打开，拿出一件旧衣服撕开开始擦抹家具上的灰尘。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展薄薄的雾水。

    易小明默默地看着吴梅，她理解媳妇的心情，她早就发现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大儿子现在越来越能干，越来越显年轻，越来越有活力，而大儿媳却越来越显衰老。虽然吴梅确是个难得的好媳妇。

    屋内的霉味渐渐散去，王若霜关上半扇窗户。她怕奶奶着凉。这时，有人敲门，吴梅放下抹布去开门，王若霜听到一声熟悉的欢呼：“大姐。真的是你回来了呀，我刚才在那边马路上看到两辆车停在那儿，还以为又是那个债主来讨债了呢，一打听才听说是大姐回来了。”

    “靓靓呀。稀客稀客。快进来，我也是刚到家。”吴梅热情地。

    易小明起紧下床，王若霜忙扶住奶奶。

    来人是中江市江源棉纺织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申国民的夫人李靓。吴梅家和李靓家是世交，李靓的父亲以前是王仲宇父亲王贤的部下，两家的私交一向比较密切。

    李靓见易小明和王若霜迎出：“婆婆好，哟，我这个侄女越来越漂亮了，都快赶过西施貂婵了。婆婆你快坐到，我小辈子当不起。”李靓的一张嘴甜的腻人。

    一陈忙乱后。大家坐下：“靓靓。没上班呀。现在厂里情况怎么样？”在棉纺织厂干了几十年，多少有点感情。

    李靓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厂里的设备开了还不到三分之一，利润更是低的可怜。不到2％，连开职工的工资都非常困难。现在厂里的职工轮流下岗拿最低生活补贴。我现在也在家休息。”

    “副总夫人也下岗？”吴梅惊讶地叫了起来，王若霜也感到突然和震惊。

    李靓稍显尴尬地：“大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以前干部是没有下岗一说的，但工人反映太强烈，前个月织造分厂为此还罢过工，没法子，我们也只好轮流下岗了。不过我们干部比工人好点，虽说没有奖金了，但工资可以拿到80％。”

    “那工人呢？”王若霜忍不住插话。在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工人的利益是放在很重的位置上的，所以王若霜才有此一问。

    “轮流下岗的工人每月一百五十六元的生活补贴，扣除保险还有七十多元。”李靓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让工人怎么活呀。”易小明不忍地：“工人们的情绪也不稳呀”。

    “厂里也没办法呀，就这样每年厂里还要亏损百多万。”李靓无奈地：“纺织行业竞争激烈，厂里设备又落后，负担．债务又重。现在厂里以向省里打了破产重组的报告。叹，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李姨，我给申叔出个主意。”王若霜接口道。

    “霜霜，你说。”李靓眼睛一亮。

    “我知道厂里有许多工人师傅相当能干，有的干部也很有门路，厂里可以征求工人干部的意见，让部分愿意长期出去打工做生意的工人干部长期拿最低生活补贴出去挣钱，他们留下来的岗位就可以让留下来的工人干部长期在岗，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李靓眼中露出失望的神态：“不行的，我的好霜霜，”她断然否定：“如果能干的都走了，厂里的生产，管理怎么办？再说如他们出去找到门路挣了钱，如果厂里拿到了订单需要他们回来上班而他们又不回来怎么办？如其那样，还不如解除合同将生活补贴费省下来，”

    王若霜无语，吴梅鄙视，易小明暗自叹息。这叫什么事呀，屙尿擤鼻涕两头都要逮到，用几个小钱就想把工人职工死死拴住任其宰割，这家企业领导的心何其毒，何其黑，何其狠，根本就不管工人职工的死活。

    沉默了一会：“现在厂里的工人如上满了岗能领到多少工资？”吴梅问。同厂几十年的工友她当然关心了。

    “三班的女工如完成了定额拿得到七八百元，个别特别能干的拿得到上千。长白班的工人一般在六百多，扣除了各种保险拿得到五百多元。不过长白班的工人很少能上满全勤，所以大多收入都在四百多，有的岗位由于设备停台太多，定额无法完成，每月拿两三百也是常事。”李靓知无不言，有问必答：“厂里的工人说他们是辛辛苦苦上班拿低保。唉。”

    “才两年多时间怎么就搞成了这样？厂里的工人真可怜，但破产后厂里的职工的生活就更没保障了。厂里可以搞资产重组呀，前年我到省城去之前不是听说山城有个老板来谈这个事吗？”吴梅问。

    李靓苦笑：“厂里的事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一任的厂长胡搞乱搞，搞的厂里欠下了四个多亿的债务。现在那个老板愿意来堵这个窟窿呀，况且，纺织行业又是夕阳产业，投了资要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投资？除非有什么高利润的产出。”

    反常即为妖。今天李靓实在是太干脆了。完全不服合她副总夫人的身份从而引起了王若霜的警觉，特别是刚才那最后一句话。

    果然，李靓似笑非笑地：“霜霜，我们厂虽然设备落后。债务重，但工人的素质非常高，地皮也非常大哟。”她话中有话地。

    王若霜是何等聪明之人她马上明白了李靓的用心：“李姨，你是来作说客的哟。”她笑道。

    “我还不是为厂里的职工作想。”李靓承认了。

    王若霜叹口气：“我对棉纺厂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我到底在厂里生活了二十几年，是在厂里长大的。李姨，我说句不怕伤感情的话，厂里现在弄的这么惨，主要责任完全在领导层。”王若霜毫不客气地：“说实话。我对棉纺织厂不感兴趣。债务不成问题。几个亿我们集团完全拿的出。关键是你们厂领导层私心太重，太无能，收拾起来太麻烦。我们没有这个精力，也派不出这么多管理人员。”

    李靓的脸红了。她知道王若霜说的是事实。

    屋内的人又沉默了，大家都埋着头想心事。过了好一会：“霜霜，话不能这么说，我是这个厂退休的，看着厂里的姐妹们受这份罪心里难受，现在你有这个能力了，就帮帮她们吧。”吴梅求女儿道。

    母亲的要求女儿能拒绝吗？王若霜苦笑，她感到非常为难。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为一帮衰人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霜霜，听妈妈的话，这也算是为政府解忧嘛。”易小明赞同媳妇的意见。

    奶奶的请求王若霜可没法拒绝，她为难地：“我们等会还要去年捡。这样吧，下午一点半，李姨，你请申叔，厂里的总经理，市里的主要领导来一趟，我们谈谈。”王若霜松了口。让中江市市里的主要领导跑路在王若霜看来好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听在李靓的耳朵里就格外刺激人的神经。几年不见，当年的乖乖女成了高高在上的凤凰。

    李靓大喜过望：“霜霜，不，王总裁，我们这就走，市委叶小祥书记，厂里杨总经理和你申叔早就在厂里等着了。年捡的事我们也安排好了，社区的同志正等待在我家里。”

    “好哇，原来你们早就下好了套子等我们霜霜钻阿，真该死。”吴梅醒悟过来，她有点恼火地。被算计的滋味是不美妙。

    李靓笑嘻嘻地将吴梅的责怪自动过滤：“婆婆，走，到我家去，我妈在家等您老去搓麻将呢。”她朝窗外探探头：“大姐，霜霜，申国民在下面等着呢。”

    吴梅到窗前往外一望，正好看见申国民手指间夾着一根烟在向上看，他见到吴梅高兴的挥挥手。吴梅苦笑道：“你们俩口子呀，真奸，不过用工人来演苦肉计也算找准了我们的软肋。喂，靓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回中江？”她不解地。

    “省里打电话通知市委，市委又通知了我们。”李靓笑道。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拉大旗作虎皮嘛。但省里怎么会知道王若霜一行会回中江市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群家伙，真不是好东西，合起来算计我的霜儿。吴梅，年捡不作了，我们也不缺这几个退休金。回省城去。”易小明生气了。

    “奶奶，算了。妈妈说的对，不看僧面还的看厂里几千职工的佛面。这些阿姨叔叔以前对我还是很好的。等一下，我给张明达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这种事他是内行。”王若霜摸出手机将情况给张明达说了并让他马上来。

    “不好，我烧的开水！”吴梅惊叫道。

    中江市江源棉纺织股份有限公司会议室里座了一圈人，以叶小祥为首的中江市领导几乎全到了，王若霜仪态万方用手背支着下巴专心听棉纺织厂总经理杨军的情况介绍，并不时提出一个个问题，她的问题全都提在关键点上，让杨军的额头冒出了汗，但又不能不回答。叶小祥暗自佩服，牛，真牛，难怪一个年轻轻的姑娘能将一个集团管理的如此兴旺。他悲哀地想：这样的人才为什么没有留在中江呢。

    近两个小时的时光就在杨军的汇报中悄悄流逝，中午12点到了，叶小祥热情地邀请王若霜一家和她的随员到中江市唯一的五星级宾馆，沱河宾馆就餐，王若霜婉拒了，她说集团有规定，集团的工作人员不能接受任何公务宴请。她望望一直站在身后的卫其，卫其告诉她，卫慧以在城里一家豆腐饭庄订了座。这是中江市一家比较有档次以豆腐系列著名的饭店。杨军和申国民不甘心的再三邀请，叶小祥见王若霜不高兴的皱起了秀眉忙加以了制止，和王若霜约好了下午会谈的时间后就离开了。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也没有到沱河宾馆就餐，杨军无趣地打电话退了座，但五千元的预定款算是泡汤了。杨军接着给厂里驻省城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要他们尽快了解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有什么禁忌和规定，他可不想再碰软钉子给自己丢脸了，已免给上门的大财神留下不好的印象。江源棉纺织股份有限公司驻省城办事处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还是不错的，不到一个小时就将情况摸清了并用电传发了回来，杨军拿着这几张薄薄的纸手不禁颤抖起来，一张脸滚烫滚烫，心里隐隐感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