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
旱魃傲视八方,十万天神在彼岸观火:
三清上帝的法相尊者,六御宸尊的辅臣家将,神霄玉清府的九司三省诸殿武神,勾陈上宫的五极战神,南北星斗各宫殿堂的常务星君,早被招安的魔族四大天王,四值功曹,四方神君,五炁真君,五方揭底,五方雷神,九曜星君,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天庭兵马的元帅,四海龙族的代表,十殿阎罗,五方鬼帝……
但凡三界在职的神仙,无论大小不分先后,有一个算一个,来得可真是齐整,看来天上的神仙的确闲得很,倾巢出动看她砍头的热闹。
只为聚众欣赏献祭罪神的名场面吗?她苦笑一声,觉得自己何德何能,令十万天神欢聚一堂!
此刻的她,一点都不想再见昔日的那抹红衣艳阳。
“这样也好。”她掸拭残衣,整理着最后的尊严,展开双臂似要最后拥抱一下天地,而后阖目赴死:“没了希望倒也干净,终究是我放纵了妖魂,既然定了罪过,那还等什么?来吧。”
耳际听得天雷阵阵、战鼓隆隆,却不见诸神的行动?
要知道,她可是超出三界、不缚五行的旱魃,拥有无坚不摧的混沌之力,不仅是天地间唯一的灾神,更是世无其二的妖神。
虽说神可诛神,但也要分品阶和修为,在场的天族神仙谁也没把握将“僵祖旱魃”挫骨扬灰。
天道正神伏法,三界断不可独杀,盘古兽祖的妖魂更非现今天族能法灭的,也就是说,能绝杀她和妖魂的,只有上古真神和神域神尊,诸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起手。
这时,带着黄金面具的神域使者径自走了出来,阴冷一笑,掌心再次托出神域圣鼎“东皇钟”,品不出面具背后的神色,也听不清低诵默念的咒语,只知常年供奉于功德殿顶端的先天法宝,短短三百年间,为同一位灾神“出征”了两次。
旱魃听到东皇钟的声响,登时睁开冷冽的眼眸,轻蔑嗤笑:“杀不死我却又想故技重施?将我套个驯服的铃铛,永世囚禁?尔等休想造次!”
瞬间,青焰暴涨万倍,她释放全部的混沌妖力,烈燃身躯,那异火滚滚升腾,淹没了诸天法相……
看戏的观众皆因炙热干涸喉咙燥痒,唇舌间出现了枯裂,谴责声再也发不出半音,天兵神将一个个旱竭倒下,像极了一盘散沙。
旱魃用灰白的骨指托起青焰星盘,而后奋力擎盖苍穹星渊,绝望的眼神配着沙哑的咒愿,令人闻之心颤:
“天道逆转,公道难全,生有何喜,死又何惧?今此清算孽祸,以神之灵魂抵偿,悍女葬天起誓:祭之躯骨,舍之爱怨,魂飞魄散,永无复归。”
渐渐升腾的青碧色烈焰星盘疯狂涡漩,闪电般的图纹扩于天际、敛于星渊。
随即,一声响彻天谷的劈天怒雷,散发着灼炙的光芒,曜透九天,照遍黄泉,彻穿六道,撼动南天,闪得神仙们齐齐后退、遮目、掩耳。
厉电神雷的怒光在天际中久久不散,无视、无声、无觉,天地就像瞬间消失了,原来神殒是这种感觉。
突而血涌、皮裂、肉消、骨碎,魂魄被撕扯着一缕缕的强行剥离身外,汹涌、狂暴、粗鄙、厌厄,渐渐地又开始飘兀、平庸、窒息直至虚空。
反而痛楚这种直观的感觉,比起灵魂的陨落,算个屁啊!
诛神崖,乾坤祭坛,锁龙柱,似乎也在痛苦的悲泣着……
她绝望的咒愿久久回响于崖端,惊呆了一众神仙,她用禁忌的“葬天术”终结了自己、保留了尊严,苍雷之怒,毁去了疆犼的妖魂,也完结了一生的不甘。
在她涣散元神的那一刻,微觉一束熟悉的光影闪现,不及细想便无力地垂下眼帘,不问归处,终结万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