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 吉服嫁衣

bsp; 异炫珠贝的吉冠，在艳阳的映射下，闪动着含蓄的银光灵彩，镶嵌的全是地心亿年生成的星星，流苏般的耳坠也是一粒粒星星相串，如花冠上灵动的步摇，左右相映、微微摇曳，在秀欲的锁骨间来回摩挲，令人浮想联翩，心生醋意。

    通身青雪吉服，却闪着贝纹炫彩，裙摆与拖地丈余的氅曳，浅青渐冰，淡出众生视野，这是用八百万条银丝雪线，串绣的“海月冰凌飞仙嫁衣”，由东海八千名鲛女，以极北悬崖的金盏冰凌，和伶仃洋海月蚕丝制成，那永开不败的六角形雪花，活灵活现地臣服于腰际、裙下，像星星一般闪着清丽的光芒，将逆天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远观清雅无邪，近观“冰雪”生香。

    “好看吗？”夜阑轻轻低问，一缕红霞飞上眉眼。

    “好看的。”烛影痴痴回应着。

    “真的吗？”夜阑还想听对方夸自己。

    山神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于是语调更加深情，内容更加缱绻：“嗯，山海秀色都不及你，无与伦比。”随后他豁出脸皮，大胆补了句：“真想现在就把你抱回冰凌洞，生死契阔再不分离……”

    两位大神旁若无人，情意绵绵，可苦了一旁的临江听得牙酸，只得摇摇头，识趣地退了出去。

    屋内披挂着的红绸彩缎，以及仙芬薰缭的沉香，几箱开启的珠玉珍宝，单那斗大的明珠，就有满满两箱，那是烛影为她准备的压箱宝，听登比氏的老巫们说：女子出嫁，压箱的宝贝越多，在夫家就越有体面。

    于是他扯上东海小龙王，冲入人家龙宫宝库，搜罗了无数奇珍异宝，给自家悍妇做嫁妆，惊得敖洸直骂他：“真是败家的祖宗，分不清娘家与夫家的笨蛋。”

    见夜阑比平时话少了许多，烛影问道：“累了吗？”

    夜阑一丝晃神，听言笑道：“还好。”

    烛影不信：“可我看你有些不开心，有心事吗，说与我听听。”

    夜阑闻声顿了良久，在犹豫要不要打击他的热情，最终还是启唇提醒：“六月以来，我感觉很虚幻……”

    烛影当然懂她的顾虑，任谁受非议多了，再自信也难免心生敏感，拉起夜阑的手护在胸前，宽慰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三日后，你便是我的新妇，夫妻一体，祸福同当。”

    夜阑近日来一直隐隐担忧，说道：“但我还是罪锢之身，终身无法下寒山，而卜筮问卦的结果却太过盈盛，盈盛则亏，怕是会生变数。”

    烛影笑道：“天界如若不肯施恩，大不了我俩住在冰凌洞做对山神公与山神婆，为玉溯城的百姓祈福祭雨、趋吉避凶……再不济，你被困在哪里，我就陪你在哪里。”

    世间之事，又岂会如此简单？

    夜阑心底有丝揪疼，她太讨厌现下的自己，是这么犹豫，这么不自信、这么退怯：“你是九州四海翱翔的神龙，不应该被浅池冰渊所困，同我一起，等于失去自由。”

    烛影紧了紧她的双肩：“天地间的自由，不及你的莞尔一笑，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四海九州。别想了，乖乖等着我来娶你，三日后，你认也罢，不认也罢，都是我龙家悍妇。”

    “可是……”

    “没有可是！”烛影见原本骁悍的天女频频显现出退却的忧色，于是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看着我，想想你要嫁的夫君是我，还怕吗？”

    原本惧嫁的天女愣神片刻，突然主动吻了她的山神，只那么生涩一啄，无须再多拙词，瞬间解决了所有的忧思：＂怕你带刺么？＂

    这下可好，天女姐姐似乎惹了蚂蜂窝！

    只有短暂的错愕，山神便已反客为主，将唇重新覆上，那窒息感一路狂飙，从唇峰到鼻尖，直通天灵盖，而后席卷了天女所有的筋骼血脉。

    她小脸绯红，脖颈轻轻后仰，胸口却微微靠近，那幼稚的举动像极了欲拒还迎，山神格外紧张，他小心翼翼将舌尖轻叩齿关，像个刚长大的纯情小哥，跑去诱惑邻家小妹……

    齿关的顺从，使懵懂的山神无师自通，让他在生米与熟饭的操作中，更进一步。

    无论是妖魂附体的僵祖旱魃，抑或大道沉沦的祖龙山神，两颗曾经彷徨无助的灵魂，紧拥着生命中的那道光，寄托永生的信赖。

    婚前的隐忍使爱慕升华，相拥的深情也愈发醇厚。

    窗外，冰川破土，金盏花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