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回 寒凝熔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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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样一对波澜不惊的双眸，却浮动着孤寞的涟漪，那是不易察觉的水幕，水幕中似有伊人独立：青衣幻影、虚实不定。

    那青衣细语凄切：“生有何喜，死又何惧……自此两清，永无复归。”

    烛曌每次入世归来，总喜欢悠沉冗长的舒口气，大概是想排空尘世间令人烦躁的浊息，伴随着他沉稳的吐纳声，殿外风云骤变，极光愈发闪耀，而后又渐渐归于夜幕。

    听到他醒来的动静，榻前立时飘来一位妆扮妖艳的男子，此人一身云霏妆花缎的彩蝶深衣，套着一袭金错绣绉的蜀锦掐花对襟曳地大氅，孔雀开屏式的领翼，衬托着花一般的脑袋，腰封束以四指宽的辟尘苍珮流苏绦。

    织绣精妙，几殆鬼工。

    乌亮齐整的冠髻，别着一只尺寸离谱的珠玑玲珑玉搔头，玉簪冠柄处，系着金丝软烟罗制成的飘逸发带，发带尾部缀有玉饰流苏，两侧分置胸前，下垂的发丝松松拢于身后，以玉环束紧尾端，看似随意，实则细巧。

    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打扮的！虽说极尽奢华而隆重，却与殿内布景极其突兀。

    这盛典般的装束，使他活脱脱变成了花间玉腰奴的模样，仿佛前世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花蝴蝶，骄傲孟浪的在六道轮回中，可着劲的扑棱。

    猛一看，此人眉宇间倒与烛曌有三分相似，但欠缺孤清凛澈、神圣不可侵犯的空灵风骨，属于那种郎艳独绝般的浓眉大眼。

    雌雄刚柔间的妖媚气质，展现出动人心魄的魅力，配上此刻艳俗的妆扮，让人禁不住联想起祸国殃民的一代妖姬，好在声音还算清朗干净，否则真以为明空山新收了一只搔首弄姿的妖修。

    “我滴个尊呐！可算是醒了。”

    玉腰奴俯身下来，左右打量着他，仿佛在确定他是否无恙，随后唇侧上扬，画出灿烂的笑意：“这次筑梦怎么这么久？若非青雀传讯，示意尊主今日归来，可要想煞奴矣。”

    见尊主不语，玉腰奴笑盈盈地追问道：“是遇上牵绊了？还是归路受阻了？”见其依旧不语，花样少年眼珠子打转，又补了一句：“莫非贪恋凡尘，不愿归来？枉奴真情期盼，尊主却乐而忘返，实在没良心的紧哪！”

    烛曌欠了欠久躺的身躯，微蹙眉宇，随声疑问：“奴？神仙可是做得不耐烦了？”

    很明显，明空山主有些受不住对方浪荡哀怨的语调，以及那身隆重艳俗的妆扮，抬手拍开对自己摸来揉去的魔爪，沉稳而浑厚的男音，响声不大却不容忽视：“你若懂真情，那便值得……”

    不等玉腰奴辩解，转瞬委婉语调，温柔问道：“等了许久吗？”

    玉腰奴虽被敲打，却能听出对方的关怀，挤出了一连串讨好的嗬嗬猪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说久不久？我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哪！”说毕，真诚地眨眨眼，装得一手好可怜！

    烛曌摇摇头，有些沉痛和眩晕。

    他知道，他说的意思，终不是自己想的意思，但自己还是喜欢听这些赤裸裸的情话，哪怕这一切都是施法设下的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