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儿放寻常人家,乃至官宦之家都算不得什么了不得大事儿,可一旦牵扯上了皇家,一旦扣上了爱觉罗帽子,便成了天下事,成了头等紧要事,而有些事少不得该从长计议,事缓则圆,可有些事儿却是宜早不宜晚,拖来拖去拖成愁。
比如这皇五子归属——
永琪是不为长不为嫡,生母也不算得宠,可就是暂且不说宫中皇子本就称得上一句金贵,就凭着弘历膝下荒凉现景儿,以及他那出身于满蒙大族家世,就少不得夺人眼球,而此外,清宫虽有皇子不得太近生母规定,可不得太过亲近和没得人可以亲近终归是两码事,弘历此人向来效仿圣祖以仁治天下,自然不愿意落得个不悌幼子恶名,如此这般,再加上听了魏碧涵那番颇带深意言辞,顿觉此事不可再拖之后,弘历便干脆刀斩乱麻大笔一挥,直接定下了永琪终归属……然而自古以来,有人称心就自然有人恼怒,即便没有就此修改玉牒,人也还没从阿哥所抱到延禧宫,该炸开锅地儿却早已闹腾了开来,比如前朝就少不了深觉到嘴鸭子飞跑了,倍感不富察家,以及与预期差异太大,心有不悦与非娘家珂里叶特家,而后宫动静就是大,首当其冲便是自觉有望长春储秀二宫。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作为荣宠经年不衰,即便到这前有魏碧涵,后有人笑现如今也仍能十日里占去一两日储秀宫,所吃所用自然都是一等一精贵物件儿,而平时高子吟也没少为着这些超出嫔位老大一截用度而得意,然而此刻,她却是半点都顾不得这些,手起手落砸了一个又一个,直到被这满地碎渣弄得几乎连站脚地儿都没了才堪堪停下手来——
“那个贱人,竟然真是被那个贱人抢占了后便宜,老天爷莫非真是瞎了眼不成?!”
“主子,您……”
“我如何?她要宠爱,要做这后宫里头第一人,我随了她去,她想拿着本宫做垫子去跟长春宫翊坤宫唱对台,我也随了她去,可是本宫对她百般忍让后换来了什么?不过一个贵人,一个出身卑贱贱人,竟然心比天高觊觎上了一宫主位子嗣,呵,给她养?她也配?!”
经过这些年来折腾,以及连日以来算计,高子吟身子早就大不如从前,不过是短短几句话便说得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然而即便如此,丽珠帮扶下落座之后,她却是非但没有因此收声住口,反而匀了一匀气儿,又自顾自骂了开来——
“本宫侍奉皇上十余年,即便没有功劳也少不得有一两分苦劳,皇上,皇上明明知道我心意,也答应了我会仔细斟酌此事,若不是,若不是那贱人,皇上怎么会这样就下了决定,都怪那贱人,都怪那贱人!”
“主子,主子您息怒啊,陈太医千叮咛万嘱咐,您可千万不能再动怒了呀!”
“动怒又如何,不动怒又如何?”
听闻此言,高子吟稍稍敛了敛怒意,可深叹一声,稳了稳神之后,却只见其目光之中怒意越发深邃——
“如今本宫皇上那儿宠爱本就大不如前,宫里头那些个奴才虽然不敢那样拜高踩低,可再这样下去,将来却也少不得有本宫难堪时候,本宫原想着,若是这回得到了五阿哥,即便是没得宠爱,以后就这么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过下去也没什么,毕竟等孩子长大总归少不了有出头之日,来日所能谋说不定还远多,可这贱人,这贱人却生生毁了本宫这份念想,仗着那点子破事就想一而再再而三拿捏住本宫,让本宫为她做牛做马……想骑本宫头上,她也不怕折了自己命!”
“主子,您还年轻,以后……”
“眼下都过不去了,还以什么后?!”
高子吟暗了暗眼眸,不知道是为了坚定丽珠心神,还是为了给自己下定决心,只见她猛一拍桌案,咬牙切齿憋出一句——
“陈太医那儿都打点好了?御药房该收买都收买齐整了?”
“……是,一,一早便按您吩咐安排妥当了。”
“好,很好,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贱人既然这般狂妄放肆,本宫自然少不得要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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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贱人倒真是有着一颗玲珑心,一手好本事!”
长春宫虽不像被弹压了数次储秀宫那般,被逼到了墙角已无退路,被激起了左性儿只能拼死反击,可眼见着心中如意算盘落空,却也难免仇旧恨化作一笔,被气得不轻——
“踩着琏儿尸身不但没掉进崖底,反而晋了贵人,进了延禧宫不但没被西林觉罗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反而借着主位那股子得宠风头站稳了脚跟,这会儿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样法子,让皇上越过后宫众人唯独青眼了她,让她捡了这样大一个便宜……好,真是好,看来以往还真是本宫太低估她了!”
“娘娘您莫气,这五阿哥现如今正是皮嫩娇贵时候儿,宫里宫外哪双眼睛不盯这上头儿?就是等到以后风声过了,盯着人少了,可旁人不盯那珂里叶特氏还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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