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兰堂回到港口黑手党,打卡上班。
这是森鸥外上位后规定的,不许有人偷懒,但实际上森鸥外才是那个不会准时来港口黑手党的人。
即使待了八年,兰堂对组织的归属感也不强,游离于其他争权夺势的党派之外。他会保护森鸥外,仅仅是他厌恶前代首领的作风罢了。
在准干部的衣帽间里,兰堂面色沉重,在衣柜里取下了一顶事关自己身份的黑帽子。
他很少把黑帽子带回别墅,防止自己不在别墅的时候,被非法分子入室盗窃。相比之下,港口黑手党是一个存放物品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意识到黑帽子对兰堂的意义,从而把它偷走。
兰堂翻开帽子内侧,金色的法文刺绣没有褪色,怀念地说道:“Rimbaud(兰波)。”
八年前,他遭遇横滨租界爆炸的意外,醒来的时候伤痕累累,身边捡到一顶黑帽子,疑似自己的贴身物品。他失去记忆,宛如鬼魂地徘徊在横滨市,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接纳了他,把他引入了这个组织。
对于组织,兰堂难免带着一丝感恩的心态,在没有找回记忆之前,他不打算脱离组织。
法语姓氏:兰波。
它的错误翻译就是日本名:兰堂。
为了追寻空白的过去,兰堂调查过黑帽子,然而黑帽子不是什么国际大牌,没有商标,款式经典,更像是手工作坊里私人订制的礼帽。
兰堂忽然感激起同僚念错了法文,赋予了自己一个可以在日本使用的名字。无论他过去叫什么,他现在是“兰堂”,有一个称谓承载他的人格。可悲的是那些帮助过他的同僚,早已死在了前代首领发疯后,每个人朝夕不保的混乱年代。
“他说他和我一样的名字,他才是兰波吗?”
兰堂蹙起眉头,坐在换衣凳上苦苦思索,“黑帽子绣了谁的名字,理论上就是谁的贴身物品,按照他的说法,我捡到的这一顶黑帽子本该是对方的物品?我的真名不是兰波?”
“沿着这条思路推测下去,‘兰波’的物品为什么会遗失在我身边,横滨租界爆炸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在我的身边?但是他独自离开了?”
兰堂的头部疼痛起来,眼前浮现早晨所见的金发男人,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人抛下:“不!也有另一种可能,黑帽子是我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兰堂抓住这个理由,刺激出八年前的部分记忆。
“没错,黑帽子是生日礼物。”
“我送给他的礼物……一定是我出事之前没有来得及交给他,所以黑帽子留在我的身边。”
兰堂的眉头松开,恍然大悟。
八年前,他要给一个人准备生日礼物,选择了黑帽子,中途碰到横滨租界爆炸的意外,导致他来不及把礼物送给对方,失忆后流落日本的街头。
在兰堂神奇又错乱的记忆拼图之下,他成功错把两个时间段不同的事情组合到了一起。
既然黑帽子是对方的物品,对方叫兰波,那么自己在法国的真名是什么……
兰堂下定决心:【不能让那个人逃跑,让他留在身边,我迟早可以恢复记忆!】
晚上,别墅餐厅的灯光在等待一个人,阿蒂尔·兰波在晚餐时间准时出现。
“晚上好,兰波。”
看到金发男人的头发散了,洒脱得像是一个外出游玩回来的浪子,兰堂的笑意收敛,心头明白抓住这个人的目标,任重而道远。
“我记起来了一件事,黑帽子,是我准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上次不是要我带八年前礼物来吗?这次我带来了,希望你能喜欢。”
兰堂捧起精心包装好的黑帽子,郑重地送到了迟到八年的生日对象手上。
这一刻,兰堂充满了续接过去的仪式感。
“对不起,礼物迟到了。”
“……”
阿蒂尔·兰波沉默下来。
你一个受害者不要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
饭桌上,阿蒂尔·兰波感到烫手,反射性把黑帽子丢回到兰堂的怀里。
兰堂接住,目光错愕。
阿蒂尔·兰波侧过头,以他的厚脸皮都不禁为保罗·魏尔伦背叛兰堂的行为感到羞耻。
“不用对我道歉,事情已经过去了。”
兰堂以为是在日本挑选生日礼物→选中黑帽子→碰到横滨租界的爆炸→自己重伤失忆→捡到黑帽子。
真相是兰堂在法国挑选生日礼物→选中黑帽子→送给搭档→执行任务期间引发爆炸→搭档逃跑→自己重伤失忆→捡到黑帽子。
兰堂抱着黑帽子,想到黑帽子也旧了,为对方找到了一个不尴尬的理由:“你现在多少岁?生日是哪一天?我可以给你准备新的礼物。”
面对兰堂的善解人意,阿蒂尔·兰波选择低头吃饭,把那些噎死人的过去吃进肚子里!
兰堂心道:【再接再厉。】
阿蒂尔·兰波心道:【好久没有这么心虚过了。】
两人心不在焉地继续用餐。
餐厅里没了聊天,慢慢地剩下刀叉的声音。
兰堂为泡澡专用的日式大型浴缸里放好了水,没过多久,帮阿蒂尔·兰波准备好了沐浴用品和浴袍,他想了想,拉开浴室柜的抽屉,又往浴缸里倒了几滴玫瑰精油。
做完这些事,兰堂走出浴室,对在卧室沙发上翘着腿看书的人说道:“可以洗澡了。”
阿蒂尔·兰波放下书,兰堂眼尖地看到书名:《旅游介绍:太平洋上的城市》。
兰堂记在心里,琢磨自己的假期和旅游路线。
在阿蒂尔·兰波踏入浴室之前,兰堂若无其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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