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把刀柔情地刮着人心尖。
姜吟玉侧过头,不想看他,可耳垂一侧全是他的呼吸,足尖都都绷直住。
姜吟玉受不了他这副话语温柔、却逼迫她事的模样,手推他离开。
二人衣袍相贴,一坐一立在桌案边,在低声交谈。
可若有人从背后看,怎能不怀疑他们是在亲密相拥,还是在做一些旁的事。
这个时候,床榻上又传来的一声响动。
姜吟玉一下从姜曜肩膀上抬起头,意识到这次不是别的响动,连忙拍他肩膀,让他侧开身子,跳下了桌案。
床榻上有一道影子坐起来,姜吟玉心都快跳出来,拉着姜曜到屏风后,将他推进去,做口型示意他不许出来。
做完这一切,姜吟玉转身,恰巧就见兰昭仪挑起帘子出来。
二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目光对视着。
姜吟玉将碎发理到耳后,展露笑容,走到桌案边给自己倒茶,道“母妃也醒了?我夜里睡不着,下来喝盏茶。”
兰昭仪嗯了一声,尾音拖长,好似才从睡梦中醒来。
姜吟玉放下茶盏,准备上榻,兰昭仪就问“你刚刚有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
姜吟玉摇头“没有。”
兰昭仪不信,趿鞋下榻,目光巡睃大殿。
姜吟玉伸手拉她,被兰昭仪一下扫开,她大步流星往外走,在经过屏风时,脸上疑惑的神情更重,抬步往里绕过去。
姜吟玉出声制止,屏风内的人,已经先兰昭仪一步,绕了出来。
姜曜从黑暗中走出,面容渐渐变得清晰。
殿内气氛一滞。
“太子?”
兰昭仪看到眼前人,大吃一惊,目光上下扫视,又看一眼一旁的女儿。
兰昭仪怒火直起“这是怎么回事?”
姜吟玉走上来解释,“母妃……”
兰昭仪看她脸色绯红,不知是被人发现后恼羞红的,还是方才和太子在耳鬓厮磨,情意绵绵脸红的,总之不管是哪一样,都昭示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姜吟玉才开口说话,便被姜曜拉到身后。
姜曜缓声道“今夜是我主动来找柔贞的,与柔贞无关,娘娘不要将怒火迁怒到她身上。”
姜曜抬起手,示意兰昭仪到一旁说话。
姜吟玉要跟上,被兰昭仪用眼神制止。
二人有话要避着姜吟玉谈,走到远处,确保姜吟玉听不见了,兰昭仪才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个男子。
兰昭仪道“太子和我女儿刚刚在做什么?”
“在谈话。”
“太子夜探香闺,就为谈几句话?我知晓太子对我女儿的心思,但你二人之间绝无可能。”
姜曜摇摇头,似乎不认同。
兰昭仪问“莫非太子还能给我女儿名分,与她修成正果?”
姜曜道“我会娶柔贞。”
兰昭仪还没从女儿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事上回神,听到这话,头皮先麻了一下。
她看姜曜神色清醒,不像醉了,狐疑地问“太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也很清楚。”
他一字一句道。
兰昭仪不怒反笑,柔声道“太子,我对您一直心怀感恩,您将我从金雀台接出来,去与皇帝交涉,许我与我女儿能够时常见面,我打心底喜欢你这个晚辈。”
“可您我怎么能将女儿嫁给您?我清楚您对我的女儿根本不是喜欢,你只是和她一起长大,有了难以割舍的情谊。不能因为她不是您的亲妹妹,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姜曜道“我对柔贞不是兄妹之情。”
“太子是头一回心动而已,说不定会遇上别的女子就会又移情别恋了呢?没必要现在就想娶她。”
兰昭仪看人何其准,她知晓姜曜这样的人,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看上一个女子,自然想要得到,那便得到了。
可她如何能让女儿重倒自己覆辙,被困于深宫之中?
何况于姜曜而言,姜吟玉岂止是普通的女人?
盘桓在他二人之间的,有一道迈不过去的鸿沟。
哪怕他作为太子,日后登基为帝,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恐怕也无法轻易跨过那条沟壑。
娶姜吟玉意味着什么,相信姜曜很清楚,需要打破所有一切现存的局面。
而那样的后果,姜曜能承受得住吗?
不是兰昭仪看不起姜曜,是她不忍心看小女儿遭受世人指指点点,日后在青史上,也要被人拿出来说的。
兰昭仪又问了一遍“您如何能娶她?能为了柔贞做多少?”
姜曜道“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将她的身世公开。”
兰昭仪道“不行!不能这样妄动!”
姜曜道“一切障碍我都会扫除,我也会征得您的同意,直到最合适的时候,昭告天下柔贞的身世。”
对姜曜而言,不管他对姜吟玉感情有多少,哪怕有一丝也算有,姜曜不会自欺欺人忽视它的存在,必定便要将那份感情牢牢握在掌中。
二人说到这里,交谈已经无法继续下去。
姜曜道“我会很快筹办这件事。”
兰昭仪摇摇头,态度坚决“太子先回去吧,休要再提这话。”
然而她看到姜曜浅浅含笑的神色,就猜到他不会善罢甘休。
兰昭仪面色难看,扬声“请”太子离开。
那边,姜吟玉听兰昭仪语气不善,以为二人起了争执,连忙过来,问怎么了?
姜曜对她笑了笑,对她道了一句,明日再见她,便迈开步子往外走。
兰昭仪目送他的背影,面容久久紧绷,转头看来,见女儿也在注视太子的背影。
姜吟玉双眉微蹙,看到桌案上男子的披风,连忙捞起,小跑过去,道“皇兄,你的披风没带。”
二人在殿门口停下,姜吟玉帮她披好披风,和他说了几句话,才送他离开。
兰昭仪看着姜吟玉神色,浮起一层不安,久久不发一言。
等姜吟玉回来,兰昭仪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
“阿吟,你知道太子对你究竟是何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