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轿一路前行,绕山转水,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萧贱眼看窗外烟雾浓得化不开,甚么风景也瞧不见,那小鬼王也闭口不言,于是打了个呵欠,随着小轿一起一伏,呼呼大睡起来。
鸿雁双目似盖了一层冰霜,晶莹闪烁,望着那孩童,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鬼王小哥,如何称呼?”
“我叫东白子,主人叫我小四,你可以叫我四哥。”那孩童仰面答道。
“那好,四哥。”鸿雁抿嘴笑道。
“阿姨,你长得真好看?今年多大了?”东白子见鸿雁嫣然一笑,眼睛都看直了,当下口无遮拦地问道。
殊不知鸿雁最忌讳的便是他人问她年龄,而且东白子还将她唤作阿姨,一下子连摸鸿雁两处逆鳞,一时只气得鸿雁气得胸口发闷,但眼看对方年龄幼小,又不好跟他一般见识,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气鼓鼓地说道:“我今年八十二岁。”
“哦,那还好,比我小多了,我今年大概一千五百岁了吧。”东白子说道。
“什么?”鸿雁一听此言,顿时惊得寒毛直竖,瞠目结舌,不知说些什么好。
东白子全不在意鸿雁反应,接着说道:“我还算小的呢,我主人恐怕要比我大一百岁,二哥三姐也比我大个十几岁的样子。”
鸿雁见他完全没有说笑之意,心下暗自惊惧,念头急转,不再言语。
白轿一路颠簸,又走了不知多久,眼前浓雾渐渐变淡,四周景致已然依稀可见。鸿雁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小山村中,这村庄道路泥泞,建筑风格极为简陋,所有房屋皆由茅草堆成,蚊蝇四处乱飞,同时一股淡淡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便如猪圈一般。
鸿雁皱着眉头,四处张望,只见这泥巴路上躺了不少人影,身子皆微微颤动,看样子并非尸体。但不知为何在此寒冬深夜还不进屋内,莫非是醉鬼不成?
忽然东白子在一旁愤愤出言道:“这南朱子,也不管好手下衍祸,任她们在路上发.骚,实在是有碍观瞻,我定要向主人汇报,请其大加责罚。”
“原来……是化物。”鸿雁听其所言,立马想起东白子说过他们已千百年未见活人,于是心中雪亮。
便在此时,东白子手中铁笼停止了晃动,铃声立止,轿子也停了下来。
“到了。”东白子说道。
鸿雁戴起面罩,探出头,向前方望去。只见一座宽阔高耸的黑色石塔矗立在眼前,宛如一个黑黢黢的巨人,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此时萧贱也从酣睡中醒来,伸了个懒腰,道:“怎么,到了么?”
鸿雁传音说道:“到啦,还睡,要不是我,人家把你喂瀣尸了都不知道。”
萧贱一惊,立时清醒过来,只见鸿雁眼角都是笑意,知道其又作弄自己,于是挠了挠头,悻悻地戴上面具。
两人下了马车,随东白子走进了石塔。这石塔既无门板,也无窗隔,门窗就是几个大小不一的洞,全无隔热之用,因此整栋塔楼阴寒刺骨,与塔外无异。
萧贱眼看鸿雁冻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赶紧上前将她搂住,运起阴阳雷亟的内力,稍稍发热,好缓解鸿雁苦寒之厄。
这石塔外表虽然简陋,内部空间倒也极大,东白子东绕西绕,来到一处房间,其外墙居然装有门板窗隔。东白子随手将门推开,向萧鸿说道:“喏,这便是你们房间,这塔内也有绝阴阵法,故不必担心沆瀣气,你们先在此休息,我去通报一下。”
萧贱隐隐觉得不对劲,忽然想起一事,道:“这位小哥,你之前不说好久没见活人了吗?那这屋子有门有窗,是给谁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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