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郭树临虽见惯惨事,但此骷髅形状如此诡异,乍见之下也有些心惊。想起柳盼逢所言,当下不再逗留,倏忽站起,举步便走。
随着他越走越深,脚下所发出的树枝折断之声也越来越多,同时在烛光的照耀下,在墙壁及洞顶,皆可见偶尔露出的残肢断臂,情状吊诡异常。
他不去理睬,又走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第一个三岔路口,他谨记柳盼逢所言,选择左首道路前行。
在他刚踏上岔路的一刹那,他耳中传来一阵如同蚊虫嗡鸣般的声音。
这声音初始不甚响亮,几乎难以分辨,但渗入郭树临耳中,却搅得他烦躁不堪,他捂住耳朵,但这声音便沿着他头骨传递,丝毫摆脱不得。
他为了逃避这声音,开始发足狂奔起来,随着他越奔越远,这声音也渐渐变得响亮起来,由蚊蝇变为溪水,由溪水变为大风,由大风变为虎啸,直震得他头脑发胀,眼冒金星。
须臾,这声音凭空折断,一下子消失不见。郭树临如溺水之人被人捞起,登时觉得畅快无比,不由欢呼一声,放慢了脚步。
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临儿,你受苦了。”
他身子一颤,顿时凝在当场。接着他脖子发僵,缓缓转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面目慈祥的中年妇女,正颤抖着双手,双目含泪地望着他。
“妈……妈妈……”郭树临心情激荡,泣不成声地说。
“我那苦命的孩儿,这些年……你过得可好?”郭母关切地说道。
“孩儿……得杨天辰收为弟子,一直在如来道场学艺……虽然辛苦,但师父师兄都对我很好……只是……只是孩儿一直未曾忘记父母所遭遇的一切,因此也谈不上快乐……现下母上竟然安然无事,孩儿……孩儿心下之喜,实是无以复加……”郭树临跪在地上,抽泣道。
“孩儿,这些年你寄人篱下,实是苦了你了,这下我们一家团聚,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再也不会分开。”郭树临身旁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郭树临又是一喜,抬头一看,只见他的父亲面带微笑,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父亲……母亲……你们都没事?可怎么会?我亲眼瞧见官兵冲进我家,把你们……”郭树临忽而心生疑惑。
郭树临父母对望一眼,脸露僵硬笑容,郭父道:“孩儿,你累了,不要多想,跟我们走吧!”语调如催眠乐声,娓娓动听。
郭树临几欲陶醉,摇摇晃晃站起,刚想迎上前去,但蓦地心中一股火焰升腾而起,一个声音道:“假的,假的,你亲眼见到父母被人斩首,哪能复生?眼前景象皆为虚幻,乃你心中妄念意欲迷你心神,使你忘却仇恨,就此堕落。你怎可中此圈套,想起来吧!想起你的仇人!永远不要再忘记了。”
郭树临立时清醒过来,双目中如有火焰燃烧,厉声道:“你们……不是我父母,说,你们是何方妖孽?”
郭父郭母同时大笑起来,身形陡然暴涨,如同两张幕布,向郭树临席卷而来。
郭树临尚未作出反应,眼前陡然一花,情景转换,他已身处一大火燃烧的房间之内,门窗皆被大火封锁,无路可逃。
“啊~~”屋外远方不停有惨叫之声传来,同时马蹄声,脚步声接连不断,偶尔夹以刀剑碰撞之声。
“这是……我家?怎么……怎么,是谁在我家放火?来人啊!谁来救救我!”郭树临嘶声大叫起来。
突然间,眼前墙壁被火烧裂,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郭树临绝处逢生,心里一喜,便要从洞中钻出。
哪知他刚欲从洞中钻出,忽然双足一紧,似乎被人抱住。他低头一看,立时心慌意乱。
只见他的父母满脸的焦黑血污,正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凄声喊道:“郭儿,你不能扔下我们哪!你是我们郭家独苗,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郭树临一听,心中恍惚,喃喃道:“是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他呆在火中,一时放弃了抵抗,眼睁睁地看着火苗向自己烧来。
心中的声音再度响起,此刻愈发显得愤怒:“你父母已经死了,你是郭家唯一血脉,如你弃生择死,郭家岂不是要绝后?那样又有何人来替你村子,替你家族,替你父母报仇?在这里的不是你父母,尽数杀之,方无后患。”
郭树临得其提点,再度清醒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双足一蹬,将脚下两人踩成肉泥,看也不看,纵身跃出。
他甫一出火场,眼前情景再度转换。待他回过神来,他已然身处一原野花丛之中,周身蝴蝶飞舞,蜜蜂吟唱,空气中似乎充满了蜜糖般的气息。
“小兄弟,请问郭家村怎么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扭头一看,只见一身披素纱,头戴凤簪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她。此女双目中颜色如琉璃流动,变幻无方,周身肤色如同白玉,红唇皓齿,气度非凡。
“你……你是……”郭树临脑中发懵,不由自主地出言道。
“哦,对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鸿雁,是路过的游方道姑。”那女子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