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停下来艰难的扭头过来对我说:“你是跳下去的。就是字面意思,在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你纵身一跃。”然后冲着我手里的电筒微笑。
天哪!这是在开哪门子玩笑?我就那样跳下了一千多米的深渊?当时我是一心求死还是十足把握?听上去太疯狂了!看来他说我那段时间不太对是真的。
“幸运的是,裂缝到底是直直的一条,你中途没有多摔着什么。”他将头扭过去继续前行。“不过,如果你没掌握好距离那就另说了。”
可能他只是在逗乐。我不再说话,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往里面走。
这条缝是往山内衍生的,我们前行的速度随着道路变宽而加快。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走到一处稍微宽阔的地方,不远处一条山内溪流泛着红光。
“这条缝隙变长了,可能是之前启动了机关,导致一些地方跟着改变了。”张一默用电筒照向身后我们刚来的那条路。
“你之前来过?”我往溪水边走去。溪水是左边的洞穴流出来,然后右边也有一个洞穴。我往里看了看,洞穴两边有一人宽的岩石可以行走。
“你也来过。”他跟过来。
“前面可能有断层。”我蹲下用手指尖碰了碰水面。热的。海拔这么高,水还是热的,手摸上去是温热的,那么水温应该在30度以上,底下肯定有岩浆。那个裂缝有1000米深,可我在的那个洞穴却不觉得热。这里的地理环境有点意思。
“你...”张一默看着我,眼睛里反射着泛红的溪水。“对,一千米的跌水。”
“老天爷,我会在途中淹死的。”我开着玩笑跟在他后面。
溪水流经的山洞里,我和他一前一后的靠着山壁前行。水很深,越往前水面越宽,最后达到了一条小河的规模。
我们在山洞里走了十几分钟,能踩住的岩石变得越来越窄,到断层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直脚掌的宽度了。
山洞外面是个向下的更大的山洞。
“你真的打算跳下去吗?”他一路上没有动过登山行李,而这里早就没有地方可以让我们做什么安全措施的余地。
“别担心,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他说着一手抓住我往外一跃,接着将我拉到他怀里将我环抱起来。“事实上在这方面你才是高手。”我们开始下落,他大笑着,奇怪的是,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睁开眼,我们已经落地了。就像只是下了个台阶一样!
神了!
“我们跳下来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他正抱着我。
“断层旁边有树藤,我们从树藤上一点点趴下来的。”他将我放下来。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
“确实是这样,我们跳向树藤的时候,你睡着了。”他说得很轻松,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是你救了我?”
“不,我只是尽量不打扰你睡觉。”他摆摆手,看起来像个绅士。
我还是无法理解,但不管怎么样,我下来了。
这下面并没有我想想的大湖泊,那跌水往一个巨大的洞里继续它的旅程。那下面是哪儿,通向哪里?
那水流的正对面是另一个洞口,我们向那里走去。
“我们为什么要从雾城出发?”我问道。
“为了留下痕迹。”
痕迹。这话我听加尔说过。这些痕迹是给谁看?他们在痕迹下面隐藏的是什么?
洞口里是向下的台阶,刚才一路走过来,我用电筒四处照了照。山洞很奇怪,洞壁都会绘制着奇怪的图案,但是看那些图案的颜色都很新,最多不超过20年。不可能是疯狂的艺术家跑到这里来留下伟大的作品,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走下台阶,然后向左拐入一条细长的路。顶上漆黑一片,电筒的光在黑暗中照亮我们脚下的路。
跟着这条路走了几分钟,我看到地上有干枯的血迹,很大一片。血迹在两边墙壁上都有,更高的地方也有。但是这条路似乎没有顶,看着血迹的形状,应该是什么从上面掉下来摔在这里的。
“啧啧啧。”张一默摇头说:“惨烈。”
“应该是什么动物掉下来了。你看这里的血迹呈圆形,而且贱得到处都是,最远的有七八米。”我用电筒照了找张一默背后的道路上那摊已经干了的块状物,应该是肉酱。“真是粉身碎骨。”我叹息道。
“对啊,粉身碎骨。”他苦笑着说:“这是你的杰作。上面是大裂缝。”
“什么?!”我惊呆了,我从那上面跳下来,摔成这幅模样了!这简直就是肉饼啊!
“对你来说,家常便饭。”他叹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但我更愿意你安静的呆着。就像刚才。”
这场景触目惊心,除非是一心求死,否则我就是个疯子。
不做更多停留,我快步跟上张一默的步伐。很快我们顺着路拐进了一个死胡同,地面上有一个方形的口。着我认得,山谷里的那些房顶上都有这样的口。那么,我们应该已经到达山谷了。
那方口下面是梯子,我们爬下去,进到一间屋子里。这屋子不宽,门是开着的。门外有光,是那棵树的光。
屋里有一张坏掉的桌子,桌子上堆放着一些卷轴。我打开来看,上面的文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这是象雄文字。”张一默在旁边说着,打开登山背包,从里面拿出几张图片对比。我看到那些图片其中有一张是黑色的背景,图片的左上方有几个光点。这张图我见过,就在我的记忆力,我的车上,那两张照片。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张图片问他。
“海洋之眼里发现的洞穴。”他回答我。
“你照的?”
“不,那次我没去。你带着他们去勘察然后带回来的。”他专心对比另外一张图片和卷轴上的文字,回答我的问题没有多加思考。他没有撒谎。
我去过海洋之眼勘察?
他确认这些就是象雄文字后,收起图片背上包和我出去。这里算是山谷比较高的位置,那棵树的树干就在眼前平齐。
“这棵树是什么树?”
“真知神树,奥兰特时代遗留下来的。”
“这里面就是象雄人住的地方?”
“不,这里是监牢。”
我们顺着房顶一点点往下走,这下面应该没有通往别的地方的通道。他要去哪里?他要找什么东西?
我们已经走到他救我的地方。这里是山谷中层。
“上次差点要了我命的那种压力是什么?”他说过,那是由于我失去了身份,但那到底代表什么。
“排他现象。”他转进一间房子,房子里有很多发亮的树叶,应该是那颗大树掉落的。
“我们到底来找什么?”我叉腰站在门口。
“找这里关押烦人的资料。”他在屋内的柜子下面找到了一幅画,示意我过去看看。
那是一幅素描,再这样的环境里,这张画显得格格不入,就像在兵马俑里面找到了名侦探柯南的海报一样格格不入。画上没有落款,内容是一个苹果,放在一块老旧的木头桌子上。这幅画不是昨天才出现的,但也不是数百年前出现的,从它泛黄的程度来判断,我猜测这幅画在这里不超过十年。也就是说,这个神秘的山洞一直都在被使用。
“这里是什么人的监牢?”是她所说的象雄吗?
“这里是改造人的监牢。”他将那幅画收好,我们继续往山谷下面走去。
“改造人是什么?”我跟在他后面。
“这山谷里的一切都是模仿出来的,真正的山谷是在这个山谷下面4000米的地方。”他避开我的问题,给我一片发光的叶子说:“留个纪念。”
“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是假的?”我有些惊讶。
“对。这个地方是按照真正的山谷来修建的,一比十,这里是缩小版。”
我抬头望着上面的山谷,这里对我来说已经很巨大了,他却说真正的山谷比这里大上十倍,而且还在地下4000米的地方。且不管其他,光是存在就已经是奇迹了。
像这样的地方,复制出来当改造人的监狱,那些改造人是用做什么?修建者是想要模拟出一个时代吗?
我看着手里发亮的树叶,叶片上纹路清晰却缺少了一种美感,它们的线条太过于僵硬,这使得叶片看起来有点像发光的线路板。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骨堆上面的那层房子。我记得没错的话,骨堆平台还要往下才能到那个腥臭的沼泽。
“这下面的水雾有问题,你等会可能会看出现幻觉。”他点上一根烟,也给我递了一根。我们俩抽完烟就下了骨堆平台,然后一点点爬到下面的沼泽边。
进到这里就已经进到了雾气里面。雾气相当厚实,沼泽的腥臭味瞬间转进我的鼻腔,我差点吐出来。
“就是这个洞。”我捂着鼻子走到我当时逃出来的第一现场说:“我从里面醒过来。”
“有多深?”他拿着手电往洞里照。
“六七十米左右。这沼泽太臭了。”
“你可以看看那是是什么,电筒在你手里。”张一默没回头,继续观察那个洞里的情况。
我用手电筒照向沼泽,那些黑色的臭泥在光照下显出深红色,将它周围的骨堆染红。这里有雾气,光照环境不好,如果谁不慎跌落,就会落到这红色泥潭里面...我好像明白了,赶忙关掉后点。
“怎么了?”张一默转身问我。
我赶忙拿起自己灭掉的手电,用手掌盖住灯头的部分。他反应很快,赶忙关掉手电,转身看向沼泽,身子半蹲。
我将手里那片他给我说留作纪念的叶子裹着一块骨头向沼泽里丢去,然后安静地等着。
等待是漫长的,是紧张的,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是时候会出现什么,但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那么我们在等什么呢?
我们在等它——一头浑身血红的怪兽,血盆大口里长了三层尖牙,每一颗尖牙都想是一把锋利的刀,只要被它咬住,必定尸骨无存。
这怪兽的头有马桶那么多,它张嘴的时候就如同马桶盖子被掀开一样。
我将骨头和叶子丢进沼泽里十几秒后,那东西就像箭一样从潭底窜出来一口咬住了叶子和骨头。接着由于惯性,它还在继续往上冲,它的身子一点点出来。最后完全暴露在空中。
这是一只鲶鱼怪!鲶鱼成精了!它整个长度在七八米左右,浑身鲜红,当然这也可能是环境所致。它没有眼睛。
它落回沼泽里,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四下恢复安静,我却惊魂未定。我相信这是我这辈子见过嘴恶心的怪物。
“那是什么?”我问张一默。
“一种改造物。”他回答。“这些东西早就灭绝了。你刚才看到的是一条普通的鲶鱼,它被改造成啼丝亚鱼的样子,却没有智商。”
“又是改造。”我自言自语。不用想,他说的啼丝亚鱼肯定也不是我们这个时代所拥有的。
“我们找监狱资料干什么?”我问。
“确定那些记得你的人都还活着。”他说,然后转身跳下了我醒来的那个洞。
我赶紧跟上,顺着铁链子往下爬。我听到有人在说话,就在我旁边。
“你不找到石头,那就永远见不到大圣。”
“你只要大圣,而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
“宝贝儿,我会找到你的。”
“你得赶快做决定,不然他们就会挨个儿死去。”
“嘿,放松,你爸爸的死不是我的错。”
“杀了张一默。”
声音重重叠叠,好像有无数个人在说话,又好像都是同一个人在说话。我想或许我应该抱头大喊“别说了”,但我只是听着,然后继续往下爬。我没有去抵抗,因为我忽然觉得他们说得好有道理。我要下去,我要杀了张一默。
我偷偷的摸出了他藏在我袜子里的匕首,等我下地了,就将匕首藏到袖子里,这样一会动起手来方便。
“尼尼,过来,这边有一个通道。”张一默的声音在我左边响起。他并没有打开电筒,我只能凭着声音走过去。
“你在哪儿?”我轻声说:“拉我一下,我快站不稳了,脚下路不平。”
“来。”张一默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伸手将我拉过去。好机会,我顺着他的力气扑过去,举起匕首向他捅过去。我感觉得到我扎到了他,匕首很锋利,我的力气也很大,匕首顺着肉往里戳。这时候他拉着我的手松开了,接着一把环住我的腰,将我紧紧贴在他胸口。我用尽全力想将匕首拿出来继续攻击他,却不料被他撞在墙上。我背后是墙,面前是他,只能尽力挣扎逃脱。但是他力气太大,我根本不是对手。
就在这时候,一个奇怪的感觉出现了。
我嘴里跑进来了一根舌头!
张一默的嘴唇温柔的盖着我的嘴。这让我安静了许多。其实,是吓傻了。
吻很缠绵,缠绵的是两只舌头。
他的双手与我的手十指相扣,将我两只手全部压在墙上,我够不着匕首,也推不开他。
忽然,他咬住了我的舌头,被咬破的地方血流出来,血腥味在鼻腔充斥着。接着他将那块咬破的肉从我舌头上扯下来,瞬间,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用什么敲打了一下,接着很快恢复意识,这才想起他胸口上还有一把匕首。
“天哪!我都干了什么!?”我意识到自己做了愚蠢的事情,内心的自责油然而生。
“看。”他打开手电照着另一只手心里的那块肉,就是我舌头上的那块肉。与正常不同,它渐渐变成了绿色,然后蠕动。“这里有上亿颗思维体。”
“好恶心...我说你的形容。”是我自己想多了吗?但听起来很微妙啊。
“嘿,我说的是思维体。”他坏笑着看着我:“想起点什么了吗?”
“被你这么一说...”我安静下来开始回忆。确实,记忆变得不一样了。“我记起一些事情,我在广场上画画,接到加尔的电话让我回国,她告诉我她相恋多年的男朋友阿成死了,之后她和肖雨在一起并有了孩子,现在又忽然接到阿成发来的短信,所以她要和杨宇一起去美国找阿成。她让我呆在这里和肖雨生活三个月。三个月后你找到我说你爸爸要见我,我们在餐厅吃饭你给我石头并给我讲了这石头是我家发财致富的法宝,我爸爸是临终前将石头交给你们家让你们转交给我的。第二天你带着阿成来小房子找我,那天晚上在KTV我接到了加尔的电话,说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她说阿成确实已经死了,前来找我的这个人她不认识。之后你去调查阿成的弟弟。阿成交代说他其实是阿成的弟弟,发现了古文明却遭到追杀,无奈潜身在你身边寻求庇护,现在找到我以为我是加尔,希望我能资助他。最后你提出我们一起去烟山。我告诉肖雨自己没有怀他的孩子,他走后我们就去了温泉酒店。然后我们去爬山。我的记忆就到这里了。”我尽量简单的吧细节说出来。
他听完之后有些无语。
“天哪,怎么还是错的?如果你想不起来,我告诉你也没用。”
“到底哪儿错了?”我只是多了一份记忆,但我对这些记忆并不熟悉,就向两本书,我能读,但这两本书对我而言,只是两本书,仅此而已。
“我们还是先走吧,至少现在我在你记忆里了。”他说着,将电筒照向脚下,那里是一个地道,一个石头地道。
我仿佛看到那个地道里有意思绿光上闪过,但只有一下。我猜可能是我眼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