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残忍坚决的性格。随后他们就可以成为一名见习的十人小队长,尽管这个十人小队有时候只有他们一个人——塔族人非常喜欢虚张声势。这些被选为翼卫的年轻人往往生活清苦又勤于表现,不过比起只带着一把长刀去战场上割下全副武装的敌人的头颅,这毕竟还是一条安全的晋身之道。所以每个老爷往往都跟着四五个翼卫,这些翼卫有一些是贵族的私生子,有一些是被青睐的平民,有一些则是还没来得及拥有世袭职位的塔族战士的遗孤。
艾拉克的翼卫都是些好手,他一直想着如果有新的、旨在征服大片土地的战争,他可以随时回到军队中去。他想这件事想到发一种四十岁的人不该发的狂。一方面,战事若启,塔族的大军会很欢迎这些卸甲归田的勇士回到行伍之中,另一方面,从愚笨、死脑筋又实在是贫穷的罗克赛兰人那里征税并不是一件美差。查德利诺这种庄园,你看着他们一年到头在劳作,可是最后还是刮不出什么油水来。艾拉克的腿上有年轻时候骑马留下的老伤,每当发作时他真的想把那些每年都在给他找麻烦的破屋烂巷夷为平地。
所以他尽了全力把他的翼卫小伙子们培养成最好的骑手和士兵。谁要是敢带着老弱病残上战场,谁自己就要付出代价。为了能及时响应战争与掠夺之神的召唤,他自己除了招呼大人物以外都不喝烈酒,做起征税官的工作按照塔族人的标准也是一丝不苟。这一部分要归功于基列,他很精明,像一把被磨得过分锋利的铲子。他能想出办法把艾拉克和自己的腰包都塞满,艾拉克知道他的脑子每一刻都在酝酿这种想法。有他在,艾拉克就没有必要学罗克赛兰人说的那种生硬的语言,而且带上基列这匹饿狼,每趟搜贡或是征税多拿到的钱赶得上艾拉克那点饷金的两倍。
米伦被基列的随行用肘尖捅到肋骨间隙的第一下就痛得眼前发黑,他为了守住自己的财产忍了好几下。被拷打的人最怕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所以基列用一种非常有耐心的方式折磨着他,也不着急问问题。他并不想杀死米伦,像瘦高个这样独身的商人可以再卖给一些行迹不定的朋友那里,来让他们可以向商人的家人或是生意伙伴索要一笔赎金。
倒霉的新老板已经半昏了过去。他其实是一个很健康的人,在行营中,他虽然不必像奴隶一样服劳役,可也能连着几个月不休息地奔波。现在他恨得紧,又没什么办法。基列既耐心又细心地陪着他,熟练地掌握他经受的痛楚和伤害。米伦知道自己早晚要下意识地告诉殴打他的人所有东西,但是又不想丢掉性命。
米伦勉强地集中思维去想。他要编出一段瞎话来,让基列活着把他送回队伍里去。他开始庆幸现在这群奴隶在米哈伊尔的掌控之中又重新长出了牙。
幸运之处在于谈生意本就是个幌子。既然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捕兽夹,那也不妨让送上门的豺狼去踩踩看。米伦是那种把计划啊、演算啊都在脑子里进行得很远、很顺利的人,所以他常常陷入自我的念头中,对意外的反应要慢上半拍。
这次他还好在被揍到把全部实情和盘托出之前就明白过来了,他七分是真地作出一番承受不了折磨的样子编出了一个故事。在故事里商队困于雪中,他只是商队的副手,来先行贿赂村庄的主人,确认没有危险时再回去通报。现在只要放了他,他愿意告诉基列商队的位置,那里还有十倍于他身上带着的钱。
这个慌乱中编出来的故事的特别之处是,米伦在商队中绝大多数的时间的确在做副手,他的姿态和讲话习惯都是一个副手应该有的样子,像他这样一个人出卖友人或者主人也很自然。这样这个故事就连基列都挑不出毛病。
基列的眼球往后脑勺翻了一下,他眼睛的灰色瞳仁占整个眼睛的比例很小,所以他看人的时候总是有种眼睛在收缩的、让人感到冒犯的感觉。他让同伙松开按住米伦的手。这些旨在造成皮肉之苦的殴打不会留下实质的伤害,米伦侧着身子躺了一会,由于痛苦和寒冷导致他头脑发昏,喉咙都松弛了,口水从他脸侧面不体面地滑了出来,很快结出了冰茬把他刺清醒了。基列又让人把米伦拖到屋里的炉子前瘫坐了一会,给他灌了些热的粗制酒。
米伦清醒了过来。他挨打的地方的皮就像被从肉上拽开来一样,痛得让他连呼吸都是勉强。他的心中腾起一股怒火,疼痛和屈辱带来的恨意使他期望米哈伊尔的行为最好能像他的计划一样暴躁,至少先给这几个家伙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