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央见她的话都说到这儿了,只得应下来。
谭央抽空画了一幅水墨山水,裱起来要送给方雅,上面还题了句话,“绿水无忧,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如今的她倒是觉得,人生一世,万事遂意、长生不老,那都是哄人的痴话,若是能从容容的犯愁、坦荡荡的老去,倒也是人生一桩美事。
周三傍晚,谭央拿着画要去方雅家,她原想早去早回,临出门时倒是遇见找上门来的胡连成。胡连成告诉谭央那位验尸官如今有了时间,还把验尸官家里的号码留给谭央,叫谭央与他联系。
胡连成看见谭央打算外出,便问她要去哪里,谭央告诉他后他就笑了,道,“方小姐的生日,我一定要上门叨扰叨扰!咱们一起吧,我开了车来。”谭央知他与方雅也是有交情的,便点头应允了。
胡连成去百货公司为方雅匆匆忙忙挑了样生日礼物后,便开车与谭央一起去了方雅家。车开进方雅家的花园时,谭央就看见了道两旁齐人高的夹竹桃上开满了绯红色的花,一朵朵的连成了片,明媚鲜艳,仿佛天边的火烧云。
方雅总说毕老爷子最爱夹竹桃,他人不在了,她也要把花种的红红火火的。可她不知道的是,毕庆堂曾告诉谭央,实际上真正爱夹竹桃的人是他的母亲,毕老爷子钟爱这花也是因为缅怀亡妻。谭央以前总是怜悯着不知真相的方雅,如今却觉得,明白与糊涂,各有各的好吧。福煦路的毕公馆也这样种着两大排夹竹桃,谭央思量着,恐怕这个时候,那里的花也开得这般美艳了吧。
谭央琢磨着来为方雅祝寿总要喜气些,便穿了新作的海棠红的蜀绣缎子旗袍,旗袍外面衬着一层轻软的浅粉色乔其纱,因怕晚上凉,还披上了象牙白的丝绸披肩,为了配披肩,拿了个白色镶银珠亮片的手包。新烫出来的卷发齐腰,乌亮亮的,鬓上两边各别着一支珍珠点钻的发卡,这样的发型发饰配上波浪卷,将典雅与娇媚拿捏得刚好,再加上她本就是个文气秀雅的人,于是海棠红的衣服到了身上,没有一般女人穿起来的那种飘起来乱糟糟的喧闹浮躁,而是有了底气,连那份明艳都带上了善解人意的柔和。谭央这样的打扮出奇的美,颇有那么点儿艳惊四座的意思。
谭央甫一进门便被方雅一眼看见,她大惊小怪的叫着,“央央你太坏了,打扮得这么美,是来抢我风头的吗?”谭央将手里的卷轴往方雅怀里一送,颇为怨怼的小声说,“方雅姐,你不要来消遣我,别忘了这衣服是你为我选的!”方雅笑着接过画,“哎呦,你不是送了我王羲之的画和郑板桥的字给我做寿礼吧,当真风雅的紧呢!”“王羲之?郑板桥?”看着谭央一脸的不解,方雅笑着凑到谭央耳边小声说,“我统共只知道这两个厉害人物!喊出来充充门面罢了!”
胡连成泊好车也进了门,走到谭央旁边拿着一个礼盒,彬彬有礼的道了句生日愉快,方雅转头看到他颇为吃惊,这笑就僵在脸上了。胡连成解释说,“听谭说今天是方小姐的生日,我也来凑凑热闹,方小姐不介意吧。”方雅是什么样的人,见状马上就笑吟吟的答道,“您大驾光临,我真是惊喜的很,我都不敢去请胡大公子,怕请您您不来,打了我的脸!”说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谭央,似是无心的自语,“我只是有些意外,你能和央央一同来!”
胡连成上前一步,脸上颇有得色,“方小姐,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谭在德国时便认识了,不过也要感谢你,使我能为谭做些事,不然以她的性格是不会自己来找我的!”听了他的这番话,方雅的眉角抽了抽,随即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人听见他们几个的寒暄,便舒了口气说,“我还有些事要去张罗,你们两个自便。”说罢,火急火燎的走了。
大厅里来了不少人,屋里有些热,谭央便要脱掉披肩,胡连成见了,连忙回身帮她摘披肩,这是德国留学时常有的绅士做派,谭央便不以为然,还道了谢。胡连成把披肩拿在手里小心的折好,说要帮她去把披肩放好。刚走出不远的方雅回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顿觉头大如斗,蹙着眉抚着额头上了楼。
楼上的卧室里,方雅连忙将门关严,颇为忐忑的拨通了电话,随即捂着话筒为难的说着话,还心虚的解释。片刻后,听筒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吼声,方雅没设防,仿佛耳膜里被人扎进了一根针,刺得她脑子生疼。她急急把听筒拿远些,侧过脸恰巧望见梳妆台上毕老爷子的照片,忽然间她恼怒起来,冲着话筒吼了回去。
“没大没小的玩意儿,竟也轮到你来训斥我了!什么叫我不会办事,我再不会办事也是你的长辈!你当我上赶子帮你啊?上星期是谁在我家书房里闷头抽了一下午的烟,问你,你还在那里死撑,要不是看你难得开口求我一次,若不是看在你那死去的老子的份上,我才懒得搅这趟浑水呢!我帮你?明明是你自己做了孽,遭了报应。帮你?我还不愿意得罪央央呢!”
说罢,方雅啪的一声,狠狠的撂了电话。片刻后,犹觉不解气,又重新把电话打了过去,不怀好意的笑着,“哎?终归是我事情办的不周全,那你今天就不要来了,眼不见心不烦,人家成双成对郎情妾意的,没的再给你添堵……”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2013年5月17日入V,从38章(36)千金开始V,看过的就不要买了,别花冤枉钱,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