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居然已经是傍晚了,他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卫子阳坐在床上,闻到了一股菜香味。
他一惊,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厨房,愣在当场。
萧远围着围裙,正在狭小的厨房里烧菜。平时见他拿枪时冷酷帅气,男人味十足,没想到他烧菜时也是这么帅气,只见他一手扶锅,一手拿铲,动作娴熟,菜肴在炒锅里翻滚,潇洒自如,白烟里,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像是刀削似的,刚毅冷峻。他烧的是黄芽菜炒年糕,不一会儿就香气四溢。
卫子阳怎么都想不到,像萧远这样的男人,居然会有这么居家的一面,可即使是他在烧菜,他的神情还是那么严肃,冷得像一块冰。
“醒了?坐一会吧,马上就好。”萧远头都没有动一下,但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卫子阳。
坐着等远哥烧饭给他吃?这怎么好意思呢!
卫子阳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
萧远瞥了他一眼,看明白了他的心思:“冰箱里有啤酒,再拿两个杯子。”
卫子阳立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麻利地拿杯子倒酒。
两杯酒倒好,萧远也端着两盘炒年糕出来了。
和萧远两人独处在他家,睡过了,他还亲自下厨吃上了,这是卫子阳曾经梦寐以求的事。
可现在,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喜悦。
萧远的冷眸盯着他看了一会,习惯性地取出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一缕青烟,缭绕消散。
“对不起啊,远哥。”卫子阳几乎要把头埋进地板里。
被人甩了,彷徨无依,被萧远捡回去,还在他家吃喝,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丢人的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问,但那双凌厉的眼洞悉了一切。
“先吃饭。”萧远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卫子阳连忙吃了一口,黄芽菜很嫩,年糕很糯,萧远的手艺很好。
忽然之间,心一酸,眼眶就一热,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卫子阳头一低,揉了一下,面无人色地抬起头,装作没事似的继续吃。
“对不起,远哥,我吃晚饭就走。”今天他已经对萧远说了无数个对不起了。
萧远自顾自喝酒吃饭:“今天睡在这里吧,明天再回去。”
卫子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生怕他不高兴,默不作声地吃饭。
“很难过吗?”萧远低声问道。
这一问,卫子阳又是眼眶发胀。情绪极度饱和,好像一只充了太多气的气球,一点点都碰不得,稍一碰触,就有崩溃的可能。
“卫子阳。”萧远叫了他一声。
“在。”
“你为什么选择当兵?”
“希望林叔林姨的悲剧不要再别人身上重演。”
“为什么选择去名楼?”
“因为名楼的工作不好做又容易吃亏,位置空缺了很久,你也愁了很久。”
“为什么选择住小平房?”
“我已经受了你很多恩惠,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当初是卫子阳执意要当兵,萧远见他各方面素质不错,才在集训后特招入龙刃。入伍后,曾经给过他很多去向供选择,但他独独选了没人去的名楼。凭萧远的财力,给他购置一套宜居的房子小菜一碟,但是他却拒绝了。
萧远从不勉强人,他更多的是让卫子阳做选择,但他选的每一条路都艰险无比。
“你善良、勇敢、顽强,我一直相信我的眼光。”萧远淡淡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守住这优良的品性。把你的眼泪擦干净,卫子阳。”
卫子阳咬了咬牙,狠狠抹了一下双眼。
“你还可以难过一个晚上,明天早上醒来,把你的背给我挺直了!你是个男人,如果你不坚强,没有人会替你坚强!如果你不挺起胸膛,你怎么保护你身后的人?记住了,你是个军人。”
他的声音并不响,可每一个字都像扇在他脸上,一下又一下,试图把他打醒。
卫子阳挺了挺背脊,用力咽了咽哽咽的喉咙。
“吃饭。”
卫子阳低下头,拼命地扒饭。
他炒的年糕真的很好吃,平时根本看不出来。
“谢谢你,远哥。”卫子阳嘴里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地说,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变调。
萧远的薄唇微张,叹了口气,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
吃晚饭消了会食,萧远就催促卫子阳休息,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实在不像样。
“要不,我睡客厅吧。”卫子阳不好意思地说。萧远人长脚长,客厅沙发那么小,怎么能让他睡呢?
“睡觉。”萧远的话简短有力,就像在部队里对他的兵喊口令。
卫子阳没有办法,只得睡在床上。
萧远关掉了灯,抱了床被子准备去客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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