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连阳一身靛青色长袍,一头青丝仅以一根翠绿缎带束于脑后,两鬓自然的垂下一小缕,随着他头部的动作,两缕头发便会轻轻摆动,搭配上那一脸沉稳淡雅的俊秀脸孔,无端让人对他生出几分信任可靠地感觉来。
这是安亚非第一次见到魏连阳,看这人的神色表情,便知这人是属于那种随性之人,不是热衷于权谋之辈。
感觉到打量的视线,魏连阳微微抬头,见是那位平民的小公子,眼里并没有出现任何鄙夷轻视之色,而是轻轻向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便再次低头喝一口小酒,吃一箸小菜,端的是惬意又闲适,完全不在意桌上此刻的唇枪舌剑。
安亚非心情甚好,拿起筷子吃起来。
曹子靖小脸笑意盈盈,仿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寒情哥哥,这天气,我们大概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平江城?”
陆寒情淡然道:“若是不出意外,半月便能到。”
“这雪也不知道会不会下大。”曹子靖面露担忧,“寒情哥哥,我听说,此次平江城灾情严重。”
陆寒情瞥了他一眼,淡淡点头。
曹子靖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
安亚非夹起一筷子的青菜放进嘴里,一双眼睛随意的扫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此次见到曹子靖,他总有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
微微的皱了皱眉,对于这种不知原因而起的负面情绪,安亚非显得很烦躁。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不在自己掌控当中的事情,更不喜欢这种莫名而来的情绪。
似是感觉到他的情绪,陆寒情夹起一块肉放进他碗里,“天冷,多吃点。”
安亚非抬头,见他眼里的关心与柔和,不禁心里一暖,那不知何起的负面情绪也烟消云散。
曹子靖低头,遮挡住了眼里的情绪。抬头时,又是那一副活泼中带着些天真的脸孔。
反观一边的柯貌谦与柯貌君兄弟,一改平日的张扬跋扈,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
安亚非有些诧异,挑眉询问的看向陆寒情,心中虽有些猜测,却还是不太确定。这会不会动作太快了些,如今的凉月可还是内忧外患呢。
陆寒情给他盛了一碗汤,唇角微微勾起,看来非儿对这些勾心斗角还是不在行。
晚饭过后,陆寒情便拉着安亚非去了他们的帐篷,无视了一边两道夹杂着不甘及怨恨,欲言又止的视线。
安亚非挑眉跟着走进了帐篷。
陆寒情让他在床上坐下,又吩咐东远去弄些热水进来。
出门在外,加之赶路,虽然一切从简,他却不愿意他的非儿受什么委屈,何况还是这般冷的天气。
洗洗热水,泡泡脚,身体会更暖些。
“非儿,可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吩咐完,陆寒情才走向床边,含笑看着他。
安亚非笑瞥他一眼,“你倒是观察得仔细。”心里却是有些甜甜的,喜欢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吗?
陆寒情一笑,与他并排而坐,非儿的一言一行,他自然是时刻注意着,“非儿可是想问柯家兄弟的反常?”不得不说,陆寒情对安亚非的在意,只一个眼神,便能猜中他心中所想。
安亚非点头,柯貌君也就算了。柯貌谦,以他平时见他的态度,不可能这般安静,而不出言讽他几句。
想着平时那人一见自己一口一个的土包子,便撇了撇嘴。
别说,今天没从那人嘴里听到,还有点不习惯。
想到此,安亚非扶额,什么时候他还有这种找虐的心理了。
陆寒情拉过他有些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捂着,“非儿可还记得柯家兄弟是为何会跟着我们去平江城的。”
安亚非道:“不是说是因为柯家捐了不少的银子以赈灾吗?”
陆寒情冷笑道:“那非儿可知柯家为何要捐银子吗?”
安亚非皱眉,“难道不是想讨好你,讨好皇叔父?”
陆寒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也冷冽了几分,“这只是其一而已。”也不再继续卖关子,接着道:“非儿应该还记得曹子靖的事情吧,左丞相可是为了报复元恒,做了不少的事情呢。此次赈灾,本是揽权的最好机会,只可惜,左丞相此次在朝堂之上闭口不言,愣是没有为元墨说一句话。朝堂之上,哪个不是人精,自然是看明白了些东西。加之遥国之事,陛下也乐得如此,虽然现在还不能对元墨有什么动作,可放任,那是一定的。毕竟现今边境还需要元墨来镇守。”
安亚非有些恍然,却又生出几分疑惑,“元墨我到是能明白,可是,左丞相呢?不是说,他因为报复元恒,而与遥国有所牵连吗?”
他也想不明白,听陆寒情的语气,遥国的事情,多半是把元墨牵了进去,那柯家呢?若是没记错的话,柯家可是左中回的弟夫家,柯家兄弟,更是他的亲外甥。
既然只是把元墨牵了进去,而没有对左丞相有所动作,是不是就说,皇叔父并没有要动左丞相的意思,可又为什么要牵连柯家呢?
他可没有忘记陆寒情之前跟他说的,柯家兄弟若是找茬,只管随性而为。
此刻,安亚非深觉自己还是太嫩了,对于这些勾心斗角,权谋之术,还是了解得太少,不够通透。
知他心里疑惑甚多,陆寒情也在思量着,是跟非儿说清楚,还是让他自己去想。非儿以前的生活环境,他听阿爹说过,看着身边那张俊秀的脸蛋上紧皱的双眉,陆寒情有些心疼,他的非儿,只需好好的做他喜欢做的事情便好,这些事情,又何须去费思量,他们又不入朝堂。
水灾一事一过,他还想着带着非儿好好在北口镇安定下来。
想通这一点,陆寒情微微一笑,心里呼了一口气,他倒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只想着让非儿多些了解,也好有个防备。
却是忘记了,他本就没打算多参与朝堂上的事情,如今,也不过是局势所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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