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瑾瑜原本跟沈红尘也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在沈殊跟前见过他几面。
红尘为人内敛,性格虽然温和却不太喜欢多话,相比起性子活泼,开与人开玩笑的阿薰来说,皇甫瑾瑜跟他单独谈话的机会,几乎屈指可数。
不知怎的,皇甫瑾瑜此刻见到他温煦的面容,忽然觉得心底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
红尘淡淡一笑,挥手先让那沈家的仆人自行离去,才对皇甫瑾瑜说道:“皇上若是想听在下说几句话,便请移尊几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皇甫瑾瑜默然点点头,跟随着红尘转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处僻静的花厅。
沈红尘请皇甫瑾瑜先坐了,又小心的将手中漆盘放在花厅内的石桌上,坐在了皇甫瑾瑜的对面,这才含笑道:“皇上想问些什么,红尘必定知无不言。”
皇甫瑾瑜怔了一下,开口问道:“朕想知道,为何好端端的,沈相忽然说要走?他说身子不好要去养病,可是真的?可是朕没发现他哪里有不妥啊!”
沈红尘神色淡然的说道:“皇上可知,我家少主素来畏寒?”
皇甫瑾瑜点点头:“这个朕知道,可是这跟他的病有关系吗?”
沈红尘面色沧然,缓缓说道:“是的,少主此次离京,就是为了要治疗身上的寒症。”
他苦笑一声,“皇上你又可知道,少主年纪轻轻,又怎会得上这寒症?”
皇甫瑾瑜茫然的摇头:“朕不知,沈相从未跟朕说过......”
沈红尘语气悲凉的说道:“他那个傻子又怎么会告诉皇上这些呢?”
他轻轻叹息,跟皇甫瑾瑜缓缓道出多年以前的一段秘闻。
十四年前,那时的已故皇后沈璇,也不过才堪堪十六岁,却已是整个京城最美的姑娘。
在一次正月十五的灯会上,微服出巡的暮珝帝对她一见倾心,第二日暮珝帝的圣旨就来了沈家,封沈璇为皇后。
而当时已生有一子的陈贵妃本以为自己是皇后的不贰人选,却没想到横空出世了一位沈璇,生生夺去了她的后位。
沈璇平易近人,在宫中恩威并施,很快得到了宫中上下一致的敬重与爱戴。
陈贵妃心中嫉恨,几次在暮珝帝面前进谗言想诋毁沈璇,偏偏暮珝帝根本不听她的,说得多了反而觉得厌恶。
久而久之,连她的宫门都不再跨进一步了。
陈贵妃每日只想着如何争宠,连仅仅四岁的儿子皇甫瑾瑜都抛在一边不管不顾。
她始终无法唤回暮珝帝的心,就开始想着法儿要整死沈璇。
暮珝帝几乎日日都陪在沈璇身边,她无法下手,却突然有一日,沈璇的幼弟沈殊恰恰跟着母亲进宫看望长姐。
当时的沈殊不过只有六岁,却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大人们说话他不耐烦久坐,一个人偷偷的从后门遛了出来。
坤元殿的旁边就是碧波池,当时虽已是初冬季节,但是池水却并没有冻住,反而能看见池中的锦鲤游来游去。
沈殊蹲在池边看锦鲤,却没想到偏偏遇见从另一边过来的陈贵妃。
因为沈殊是经常进宫的,陈贵妃自然认得。此时周围并无一个人,陈贵妃忽然恶向胆边生,蹑手蹑脚的走到沈殊的身后,将他一把推进了碧波池中。
听到这里,皇甫瑾瑜一声惊呼,顿时站了起来。
沈红尘声音颤抖的说道:“皇上,那可是初冬啊!池水冰冷刺骨,他一个六岁的孩童,又怎么受得了?”
皇甫瑾瑜艰难的问道:“后来呢......”
沈红尘冷笑道:“陈贵妃做了这样的事情,心中害怕,趁着没人看见,偷偷的跑了。幸亏少主自幼学过凫水,没有被淹死。他在叫了几声无人相救后,自己慢慢的游到了池边。幸亏当时皇后身边的首领太监路过,将他带了回去。沈后与夫人见少主如此模样,几乎没有吓掉半条命去。虽然立即宣了太医,但是少主在冷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寒气已经入骨。”
皇甫瑾瑜只觉得后背已被汗水所浸湿,涩声说道:“当时那人是从背后推他入水的,你们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朕的母妃所为?”
沈红尘微扯唇角,淡淡说道:“少主当时虽然年幼,但是在落水的一刹那,却看见了陈贵妃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孔。他是经常进宫的,宫中有哪几位娘娘,又岂能不知?更何况陈贵妃所居的翠微殿离那碧波池极近,宫中最痛恨沈后的也就她一个,除了她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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