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支撑着脑袋坐在床前的俊逸男子抬头看着天上的火烧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霞映在他脸上,侧面看去,如同靡丽的风景般,百看不厌。
听到敲门声响了三下后,是推开门的声音,他转头,脸上晕开淡淡的笑意:“你来了。”
“说了多少次不要开窗,你自己受了伤,偏偏不好好躺着,非要乱走动,被人家发现我金屋藏娇怎么办?”来人放下手中瓷碗,关上窗,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或者后日就可以离开了。”
把瓷碗递到他面前,沐青宁叹气,这人的生命力比小强有过之而无不及,三天前还是受了重伤快要死的模样,三天后就能下地看夕阳了,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喝药吧,趁着尚且有些余温喝,这药凉了太苦。”
“嗯。”
端起那碗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然后七杀微微皱眉,倒了杯茶去掉口中的苦味,在一旁看的幸灾乐祸的沐青宁捂着嘴偷笑。七杀怕苦,每次喝药都要捏着鼻子方喝得下去,被她好笑一顿。
收了碗,沐青宁出门前叮嘱他:“不要乱跑哈,现在回床上躺着去。”
轻轻点了点头,七杀捂着伤口慢慢走回床边,脱鞋躺上去,枕头上一阵幽香幽香传来,让他忍不住心驰荡漾了那么一下。
想不到,一个女子的房间也会有香味。
三天前,他醒来后发现这房间的主人就是那晚喝的酩酊大醉的女子,她说她叫沐青宁。
她留了他在这养伤,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然后扔给他许多瓶瓶罐罐让他自己看着哪个有用就往伤口上洒,有时候还会给他端来一碗黑糊糊的药,偷笑着让他喝下。
她说不可以离开这间房间,不可以开窗,因为会被下人们发现,把他扔出去。还告诫他,每次听见门被敲三次就证明是她,如果多了几声或者少了几声就不要开门。
想到明日可能就要离开了,七杀心里有丝丝不舍,这里很好,没有厮杀,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他很想再多留几日。只是,算了算时日,他握紧了双手,就快到月圆之夜了,留下来,只会害了她,害了这座府邸的每个人,而且,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青宁。”门一下子被推开,闯进来的顾北城东张西望寻找沐青宁,七杀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进来,想拉起被子盖住自己,无奈动作太大,又扯痛了伤口,痛呼出声。
顾北城是什么人?他没化人之前是兔子啊!兔子那两只长耳朵是用来干什么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啊!听到声响,他乍以为有小偷闯了进来,悄悄退了出去,关上门。
“来人啊!!!有小偷!!!”
偌大的客厅,气氛十分诡异。顾北城坐在怜尘旁边,像做错事一样不敢抬起头。沐青宁站在大厅中央,七杀站在她身侧,方才他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撕裂了,额头冷汗直冒,却不敢出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怜尘看也不看沐青宁,直接问顾北城。
“刚才,刚才我去找青宁教我弹箜篌,听见细微的抽气声,我以为进了贼,就把绿袖喊过来了。”一边说,顾北城还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沐青宁的脸色,说完后,给她投去一个“我真的不是故意撞破你的好事”的表情,弄得沐青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三天来左相府上下都没人发现过七杀的存在,爹娘还没有回来,自己晚上也睡在房里(睡地上),白天房门紧闭,自己也只是偷偷往房间里带几个馒头或者让绿袖给自己买些吃食回来,再给七杀而已,哪知道今天居然被顾北城这小冒失鬼发现了。
沐青宁开口解释:“南瑾,这是我在酒馆认识的朋友,他被仇家追杀,来我们这里养伤,如今他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明天就可以离开,你看,能不能再让他留下来住一夜?”
“无所谓,”书南瑾站起来,看了看七杀那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容颜,淡淡开口:“反正这里是你的家,留不留,不就是你的一句话么?”
眼看着书南瑾越走越远,沐青宁慌了,怕他误会,急忙追上去解释。
七杀站在原地,胸前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他好像没有知觉一般,面无表情,袖中玉骨扇掉出,摔落在地上。
最后还是顾北城小跑去取来药粉,塞到他手中,思索了一会,顾北城歪着脑袋道:“虽然不喜欢你一出现就惹怜尘生气,你身上的味道也让我不舒服,可是,你流出来的血还是香的,这就说明,你也不是个坏人,是吧?”
接过药粉,七杀忍着疼弯下身子捡起玉骨扇,顾北城已经跑远,打开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扇子——封喉,七杀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落下。
好人么?封喉,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们不坏呢。从小到大受过的伤无数次,比这次更重的都有过,只是为何这次却感觉比以往的疼了许多?
是不是因为有人关心,所以可以放肆的借着伤痛去博取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