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南瑾说完这话时,沐青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看着他。
“想来你也听说过我在烟雨楼时曾以自杀躲过花魁之夜的事吧?”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来将自己积压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口了,书南瑾重新变回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开始缓缓说道:“这事便从我家被抄家之后说起,我们全家被流放孤月城,几个爹爹跟娘路上受不了苦,自杀了。我爹也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下子病倒,押送我们到孤月城的官兵们搜刮干净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后,把我们丢在孤月城自生自灭。那时候天下着雪,我跪在街上求了很多人,求她们帮我把我爹爹送到破庙就好。一个时辰过去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停下来看我们一眼。最后,还是一个好心的叔叔帮着我把我爹背到破庙的。没有食物,没有银子,没有干净的地方,我爹的病情就好不起来。某日我在街上乞讨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城里一户有钱人家招下人,于是我瞒着我爹,把脸涂得黑黑的去敲开了那家的大门。”
“在那里干了一个月,我预支了两个月的工钱,替我爹爹请了大夫,眼看着他的病快好起来了。”
“那一晚是除夕,在厨房没人的时候,我洗了脸准备回破庙,灶头上还放着我给我爹买的半只鸡,想着回去跟他好好过一个除夕,还没来得及把脸抹黑,那家的主人,那个衣冠禽兽就闯了进来…呵呵。”
就算书南瑾没有把话说太明白,沐青宁却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那时候他才十岁,力气怎么比得过一个成年人?
“她压在我的身上,发泄完后摸着我的脸笑了笑,穿好衣服扬长而去。我捡起被她撕破的衣服,躲在厨房哭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我才擦干眼泪回去。回到破庙时,我爹摔倒在了门口,奄奄一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昨夜找了我一夜。没能挺过年初三,他就这么去了,其实去了也好,不用留下来陪我受苦。”
说到最后,他撩起袖子给沐青宁看雪白的皓腕,:“为了埋葬我爹,我踏进了烟雨楼的大门,从此成为四大公子之一。你看,我没骗你,我的守宫砂早已不在了。在烟雨楼五年,我用朱砂画了个守宫砂骗过鸨父,骗过了许多人,可是没用的,花魁之夜必定瞒不过那些寻欢客,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贞洁烈夫宁愿死都不肯卖身吗?你错了,你们都错了,我是怕被拆穿我已非完璧这个事实,会被人烧死,哈哈!”
说到最后,书南瑾已经状若疯狂的大笑起来,声似杜鹃啼血,引人潸然泪下。把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再一次撕开,血淋淋的摊在别人面前,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不要笑了,不开心就不要笑了。”沐青宁上前紧紧抱着他,轻轻用手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她曾想过一百种他要离开的理由,却没有想到这个。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伤口,总会在某个下雨的夜里没由来的变成一道缺口。
她知道,他刻意把自己说的那么低贱不堪,只是想把那些因为他而发生的悲剧往自己身上拦,他把自己埋在后悔与自责的深坑里,如果没人拉他一把,或许他永远也上不来。
卸下长久以来伪装的坚强,卸下刻意装出来的冷漠,书南瑾俯在沐青宁的肩膀哭泣,他突然张口狠狠咬住了她的肩膀,质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他知道自己这话问的过份,只是因为现在有人安慰,有人可以借他一个肩膀,让他宣泄这五年来的怨气与内疚,所以他才放任自己一次。
忍着疼,沐青宁没有推开他,依旧拍着他的背,哄小孩子一般,由着他咬自己肩膀,她苦笑:“没有人知道哪一天会发生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没有人知道哪一天会遇见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我不是神,我没办法预测未来,可是,我很庆幸我比你找到我之前一步先找到了你,把你带了回来。我娶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书南瑾,我要包容的是你整个过去,哪怕再不堪,你也是我此生的夫,我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辈子的人。”
她不会纠结第一次给了谁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前世见惯的未婚同居太多,早已麻木了。真心相爱不会在意这些,爱他便该包容他的一切,何况,他并不是自愿的,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受害者。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沐青宁的这句话让书南瑾松了口,他抬头,直直看着一脸笑意的她。
他朱唇微张的模样诱人,她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两唇相接触的那一刻,两人闭上了眼。
衣裳褪去,罗帏遮去了一室春光,一切似乎那么顺理成章。
鸳鸯被面翻红浪,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当完全占有他的时候,感受到他不安的战栗,沐青宁重新吻上他的唇,给予他勇气及信心。
*一刻值千金,连月亮也害羞的隐入云端,不忍打搅这对终于坦诚相待,卸下心防的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