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可是大堂啊,从没进过,听过进里头的甭管有理没理都得先扒一层皮,迟衡好奇地往里走。就这当口,大堂走出来一年轻人,二十来岁模样,戴着一顶秀才帽,一身青衣齐齐整整,长得斯斯文文。两人撞见,他把迟衡打量了一下,笑眯眯地说:“小哥,你也参加我们颜王军么?”
阎王军?名头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迟衡没摇头没点头:“我找钟序。”
“你是迟衡?”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迟衡睁大眼睛看他。
那人笑了:“钟序说自己还有个兄弟,人瘦,力气特别大还跑得快,想来是你了!”
这都是夸人的话?正说着呢,从大堂的里屋跑出一人,圆溜溜的眼睛,不是钟序是谁?两只眼睛又亮又圆,两条腿比谁跑得都利落,声音很开心:“阿衡,我还说找不见你呢!”
钟序嘴快,没等迟衡问就跟倒豆子一样全倒出来了。
原来,之前占了夷州城的是乱军,当朝天子特派了大将军颜王下来平乱。
这颜王来路大,是皇上的大舅子,特别能打仗,据说可以一人之力敌千人,带兵作战百战百胜。颜王军就是颜王统领的军队,颜王派人平了夷州城,现在又平隔壁的元州去了,只留下一支队伍来讨伐剩余的乱军及安抚夷州百姓。带队伍领头的,封的是“招讨草贼校尉”,叫梁千烈。
眼前这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是辅佐校尉的副校尉,叫左昭。
夷州现在破成这个样子,连活人都见不了几个,梁千烈和左昭就想了这么个领粥的法子,把人都吸引过来,一是赈灾,二还是招兵。
等钟序说完,左昭慢悠悠地续上一句:“我们奉的是天子之意,名正言顺,上有良将,下有精兵。我们招的也不是普通的兵,而是骁锐骑兵,以一敌百,收复夷州,指日可待。”
说得一套一套的,迟衡将信将疑。打战的,不管赢输都说自己是替天行道,别人全是乱军。
“你也能以一敌百吗?”迟衡反问。
一看就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左昭却不恼,淡然一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更是大丈夫。”
迟衡愣了,钟序扯了扯他的袖子:“我都替你写上名字了。”
啥?迟衡瞪着他。
左昭不急不躁:“没有关系,我们颜王军不强抢不豪夺,不想从军的不勉强。就算实心想留下,还得能过关才行。”
“过什么关?”
“骑兵,当然要能骑才行;不会骑的,也得会耍些刀剑;就算什么都不会,至少身体也要扛得住。”左昭指了指外边正耍花枪的人说,“比如那位小哥就欠了点,风一吹就倒。勉强留下,也得苦练上半年才让上战场。”
这么一说,一般人还不行,迟衡看看自己,不比耍花枪的强。
“说到底,最要紧的是上进心,敢打敢拼,善学活用。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们才十六岁,守着现在能有什么?四处逃窜,跟飞禽走兽有什么两样?就活了一条命。要是跟着我们,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大好河山供咱们开疆拓土。”说这话时,左昭掷地有声,听得人不由得一阵热血上头。
钟序凑到迟衡跟前说:“这次跟以前真不一样,是不是?”
迟衡沉默了一下,忽然问:“能学骑马不?”
夷州曾是富庶之地,民风温和,青山绿水,却不产马匹,善骑射的人更少。左昭笑道:“等梁校尉回来,他骑马飞出的流星锤,气势如雷,无人能敌。”
院子里耍刀耍枪的人渐渐都走了。
两人眼巴巴地等着。
不出半个时辰有人风风火火地闯进衙门来,左昭迎上去:“千烈,怎么去了这么久?”
迟衡定睛一看,顿时傻了,黑衣凛凛,威风八面,正是在林子里被自己抢了刀的人——他就是校尉梁千烈?梁千烈也抬眼一看,巧了,咧嘴就笑:“你这兔崽子,让我好找!”
迟衡拔腿要跑。
梁千烈一个恶鹰扑食,迅疾如风,将迟衡逮了个正着。他的劲大,稍微使力,就跟攥桶的铁线一样牢固,迟衡根本动弹不得。
“以为我是吃素的呢?刚才是老子我没留心,不然怎么会你这臭小子得手!”梁千烈哈哈大笑,单手叉腰,“我的刀呢?臭小子!还来!”
“我藏起来了,你先放开我!”见他并没有恼羞成怒,迟衡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