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鸾枝随口应道:“不是有伙计吗,闹事的让人把他请出去,跑来和我说有什么用?”
梨香一紧张就说不完整话,嗫嚅道:“不是……是…奴婢是瞅着那个女人,像过年打劫我们的土匪婆子……想问问二奶奶,要不要偷偷去报官?”
鸾枝便记起当日凄惶旷野里,那三角蒙面下男子英俊的侧脸……‘不干净的女人,我不要’。
本能的不想去应付,只淡淡道:“毕竟人家放了我们一马,那些坑人的事,别去掺和了。土匪们都记仇,得罪了可是没完没了。”
揩着帕子往铺子外头走。
茶色旧木桌上,白老大夫正在给病人把脉,忽然一把黝黑檀木大椅重重地在对面一沉,坐下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清瘦男人。八字胡子,红脸精瘦,着一身印铜钱的亮黑短褂,支着腿把周围病人精光一瞪。
那旁边的人群顿时吓得浑身颤了一颤。
白老大夫却眉眼不抬,依旧半合着眼睛自顾自把脉。
几个随从不耐烦了,粗黑大掌在桌面上重重一拍:“狗-日的老头儿,还看不看病了!”
木屑子翻飞,本是平坦的桌面赫然凹下去一只掌印。
老大夫眉眼不动。
乖乖,病可以不看,命不能不要啊!一众的顾客却跑了个精光。
白老大夫这才睁开眼睛:“看病讲个先来后到,老朽只管行医,不看身份。客人要看的是什么病?”
凤萧便去下斗笠,从帽顶上丢下来一锭金子,冷冷抱了一拳:“我们当家的命金贵。你给仔细把着,该怎么治,尽管开最好的药!”
狭长的眸子,眼中噙着冷漠与隐忍,五官却精致,依稀可见旧日少年清爽,不比其余的随从蛮狠。
白老大夫把手指搭上当家的脉搏,少顷叹了口气:“没治了。”
砰!
英姐猛一拍桌子站起来:“放-屁!我们当家的正当年,好日子多着,仔细老娘撕烂你一张破嘴!”
白老大夫心脏都要被拍出来了,抖着胡子想要走人。
当家的不慌不忙伸手摁住女人的手背:“有话好好说,对病人而言,大夫是天。听大夫的。”拉长的涩哑嗓音,自有一番凛冽气势,不容人反驳。
老大夫的脸色这才稍霁,沉声叹道:“中过刀伤,利器伤着了肺,再加吃膏太久,动了人气之根本。想要有救,就要戒;戒吧,戒不好又是一条命。破釜沉舟,就看您怎么选。我这厢先给您针灸一轮,开点方子,您回去吃着,吃好了就再来;吃不好的话,听天由命就是。”
个丧门的破老头!几名随从又要拍桌子大骂。
凤萧连忙伸手一挡,言辞耿耿道:“烦请大夫给开最好的药,钱我们有的是,当家的命却是最金贵!我这条命是当家的所救,你若是存心治不好,就别怪我豁出去为难你。”
英姐又惧又嫌恶地凝了当家男人一眼,抬起头来看凤萧:“二当家说到哪里去了,大哥的命要治,你年纪轻轻的也不能浪费。”
那目光潋滟,瞳孔里倒映出的只他一人。
当家的不动声色咳了咳嗓子,一丝阴光从眼中悄然拂过。
凤萧迅速捕捉,连忙扯了个借口去后院躲避。
鸾枝从侧门穿出,隔着院内春花绿树,只见一道人影与自己对面而过,莫名有些恍惚,只觉场景相熟,问春画:“那人是谁,从前怎么不见这个伙计?”
春画红着脸儿:“那是他们的二当家,长得可帅气,可惜了眉眼一道疤。脾性也太冷漠,是女人都不斜眼多看……二奶奶可是认识他?”
嘻嘻的笑。
鸾枝就知道是那个人,然而现在不是从前,她可没有兴趣:“既是土匪,我又哪里认识。”
一边说,一边走。撩开帘子,便见着凳子上翘着腿儿的英姐,今日不穿那日的黑衣束腰,却着了一身艳红的裤裙,妖妖娆娆的,勾得一屋子的伙计都把眼神儿把她身上瞄。
鸾枝不讨厌这个女人,对她笑了笑:“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英姐也不讨厌鸾枝,伸手点了点她的肚子,很轻,笑笑道:“原来这是你家的铺子呐~,真有钱,当日真是便宜了你。这么快怀上了。恭喜。”
痴痴多看两眼鸾枝隆起的少腹,眼神些许羡慕。
鸾枝不由低头抚了抚:“还要谢谢你呢。过完年才怀上的。”
意味深长的话,当事人都听得懂。
顺势瞥了眼英姐身旁的土匪头子,见那土匪头子也在瞄自己,眼光精光可怖……天呀,真真庆幸当日没有被她抓上山去。
转身对掌柜的吩咐道:“拿最好的药,都算在二爷的账上。”
掌柜的应是。
英姐却又怕鸾枝多呆,莫名地怕二当家的出来遇见,便道:“开了药就好,你有事去忙吧。”
鸾枝正有此意,便笑笑告辞。
扶着腰儿盈盈碎步,几步走到了马车边。
凤萧从里间出来,随口问道:“方才是和谁说话,声音有些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需要,草稿一改成正文,字数就多了,下章定然沈2出场,亲们海涵/(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