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霜,你的呢,送到哪个尼姑庵去了?”弧美的嘴角挂着坏坏的笑意。
凌霜淡淡瞥开身,雨下大了,他转身朝亭廊走去。
凌云好笑地跟上。
雨帘下,背立负手于亭阁的青衫男子,面无表情,淡漠的气质堪比雪山的冰原,令人赏心悦目。
“霜,从看到这玉佩,你的表情就怪怪的?”凌云翘坐在一尊石椅上,挑眉把玩着手中玉佩。
“这玉佩,大哥很早以前就丢了。”
“我知道,当时在爹的坟前,大哥还懊悔弄丢了爹赠送的玉佩。”
“距离那时,多久了?”凌霜遥目远眺。
“大概,也有十年了吧!”凌云遐思一会。
突然,他愕然惊恐,“丢了十多年的玉佩为什么会在那个妖女手里?”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凌霜正色道。
凌云背后蓦地升起一团很冷很冷的寒意,“难道大哥在十多年前就认识那个妖女?还把定情信物留给了她?”
凌霜微微蹙眉,神色极其凝重。
和这样一个狡猾阴毒的女子纠缠十年,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当然,令两兄弟更恐怖的是,怕就怕,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要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下去,至死方休。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泥泞的小路上,坑坑洼洼。
滑丝锦边的秀鞋,踩着一路的夏雨,印留着一串串长长的脚印。
天色越来越暗。
“宫主,雨太大了,我们躲一会雨吧。”
绝色的人儿没有应声,仍旧走着。浸湿的长发冷凝在她的颈侧,风肆虐着她的衣衫,素雅的衣裙被树枝划得条条框框而没有丝毫察觉。
小雪犹豫片刻,还是举着包裹顶在头上,跟上去了。
山庄内,雨如瓢泼。
花径小道上很快堆满了积水。
在这条满是积水的沟壑处,一个拄着木质长棍的薄衣男子,一步步在泥淖中徐行。暴雨浸湿了他的后背,冷冽的雨水肆虐吹打着他棱角的下颚,带着冰凉的寒意,混入水中。
隐藏在积水下的路面,坑坑洼洼。
断裂的腿骨在湿冷的泥水中浸泡得几乎肿胀起来,他吃力前行着,强忍着钻心蚀骨的疼痛。
暴雨鄹大,一**,无情地,狠狠地砸在他略显消瘦的后背上,击打得更显岣嵝起来。
突然,脚底一滑,他仓促地抓住道旁的一株柳蔓。咔嚓一声,枝条被压得断成两截,而高大的身影也在暴雨中重重摔倒在积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他是废人,他是废人!
“哈哈哈哈……”,他仰头大笑起来,苍凉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
雨如灌注。
狼狈如斯的男子,一把扔飞手中折断的柳枝,翻转过身,平躺在积水中,不动不走,任大雨瓢泼而下。
耳畔,回荡着那日她恸哭的咒骂声,‘没有人会替你收拾烂摊子,你要堕落,就堕落下去,让山庄几百口人都陪着你堕落下去——’
这时,夜空中划过一道宛如游龙般的闪电。
一把油纸伞出现在凌雷头顶,“大哥?”是小桃。
她弯下身,满脸担忧,“云在到处找你。”
凌雷慢慢翻个身,四肢跌伏在积水中,双手胡乱拍打着混沌的雨水,寻找着能够支撑他行走的木棍,他鬓角的长发沾满了泥水,凌乱成团,看起来狼狈不堪。
小桃强忍着鼻子中不断冒出的酸意,从泥水中捡起那根近在咫尺的木棍,“给,大哥。”
凌雷面无表情地接过竹棍,无力的手一点点下移,努力支撑着站起,肿胀的腿骨每动一次,都如针芒穿心般疼痛。
他咬着牙。
一次又一次站起,却又一次又一次颓然地倒下。
雨水顺着油纸伞的伞骨打落在他刚毅不屈的脸上。
“大哥——”小桃扔开油纸伞,上前想要扶起他。
凌雷一把推开了她,“不用,我自己来。”
就这样,小桃哭得像泪人一样地看着凌雷在暴雨中一次次跌倒,站起,再跌倒,再站起,这样反复了十几次。
他强行支撑着全身的力度,迄立在那儿,腿骨的伤不知在何时早已迸裂,周围的雨水被染得一片血红。小桃捂着嘴,小声呜咽着。
他眼中浮起一丝很小很小的微笑,他回头,“小桃,你看,大哥能自己走。”
“嗯。”小桃点点头,努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凌雷顿了一会,继续拖着淌着鲜血的腿,在雨中前行。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那么痛苦……
小桃凝视着那孤傲而坚毅的背影,摇头低喃着,“大哥真爱苦了她。”
两个时辰之后,假山石壁旁,机关暗起。
一袭白衣缥缈而过。
长长的秘道内,灯火通明。地上有着极重的脚印,湿漉漉的印迹上沾满了淡淡的血色。
凌云蹲下身,摸一下血迹,放于鼻尖嗅了一下,眉梢微皱。
秘道最底室,与寒冰地窖隔冰相通。
冰色的墙壁,冰色的台阶,冰色的雕石,整个密室里没有一盏灯,却恍如白昼。因为这里不止有冰,还有银叶子,白花花的银叶子,比皎洁的月光还要银亮;更有金叶子,成堆成堆的,比旺盛的火苗还要灼亮。
凌云慢步走入,随手拿起红木箱中的一颗夜明珠,在手中把玩起来。他倚靠着其中一个红木箱,里面堆满了琥珀色的玛瑙,他打眼瞟着一直沉默无声、背立而站的湿衣男子。
冰色的白光倒映着凌雷刚毅有棱的侧脸,他的手指,反复抚弄着木箱中那件天下无双的五彩嫁衣。他的脸上浮现着微微的温柔,似乎幻想着某人穿上它的绝美情景。
“就因为是她送的,所以你宁愿看着山庄破败下去,也不愿意拿出这里的十分之一来重振山庄。”半响,凌云耐不住寂静,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