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相府做过差役,所以知道,他这样给他们说:
河间王骄奢,不理朝政,平子大人每日三更即起身批阅文书,处理政务,待之卯时,便去上报,巨细无遗。王亦稍明事理,便将河间属国一切事情一并交于平子大人处理。故大人恶了诸权贵豪强。一日晨,翻墙而入一刺客,仗剑欲行刺平子大人,我们赶快上去围上,便想捉拿,那贼英勇,我们不得近身。大人挥手道:待之片刻,中水、高阳水患,急需批文开仓赈济百姓,批完我与你单抵,不倚众临寡,何如?先给我片刻宁静。便驱散众人一旁候着,连那刺客也静待平子大人批阅公文,我等担心大人,却不敢有违大人命令。三刻后毕,大人仗剑而立,曰:可始矣。那刺客跪伏于地,言:大人高义,且忧思百姓,不忍戮之。但受人钱财,亦不可不为,某求死。上曰:善,汝可走。对曰:您不死,我则无颜活于世间,望小心,几日之内,亦会游人再行行刺。言毕,转身以头抢筑而死。
小南告诉我时,还特别提到了当时酒楼里一片赞叹。不过我叫阎柔继续:
又一日,张衡出访巡视,遇人中途劫杀,回身对众曰,七人皆高手,尔等不可与之战。独身仗剑而上,抢前一步,首一剑格两人力劈,二剑荡开二人身形,旋身反刺一贼脸膛,那贼护住,立刻抖腕向下,剖一人,未待那人倒地,旋即挥剑向上挡开追身索命之刃,向后退开四步……共发二十三剑,七人皆毙。
说到此处时,小南说他都抑制不住那种兴奋,在酒楼里带头叫好。
此后再没人敢去行刺他。
后来,小南他们就在院中叫几个人一起以木剑练习那场仗之中的张衡的剑招,最后道也真的像模像样,不过很多招他们做得都很不利索,我想到了关羽和我说的招式,看过他们的各次演练后,我也感到我得练练自己的了。确实,这张平子将我们抛得太远了,他打得不仅精彩而且很聪明,他且战且退,始终让对手只有一两个人靠近自己,而他则速战速决,在刹那间,赶紧利落得消灭对手。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无知无力无品无节,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废人一般,确实颇为灰心。不过,很快在自己的练习中,就将自己的这种浮躁给驱遣了。也许是年少不记事,少年无忧愁吧。
二狗婚礼前夜,龙行提出了结婚后,让二狗从军的主意,几个人都一起起哄喊好。土荆烈倒没什么意见,但新娘不同意,她搬出她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土荆烈想想也表示不能去从军,还是继续作他的生意为好。小南认为这张小姐有些忘恩负义,我挥手制止。一时气氛有些僵,那少女也颇为硬气,言明,就是不让她嫁土荆烈,只让他们当兄妹,父命亦不可违。
我心道:这女子倒真是烈女,罢了罢了。便挥手,“父命不可违,张小姐所言极是,此事不必勉强,婚事照旧。”
二人拜谢,龙行觉得有些可惜。
私下里,他问我:“以吾之见,烈识、行、孝、义、忠、勇兼备,将相之才也,何故弃之?”
“你就老老实实说话,别不懂就把一些词乱放在一起,那是不恰当的。不过,你现在确实是越来越文绉绉了。有些事情勉强不来,否则好事就会变成坏事,有些事情还是无为为上。”
实际上,我是想到了姐姐,如果不是我,姐姐决不会被卷入战事,担心我才会让外型如此柔弱的姐姐错位般的来到战场上。虽然两件事性质不同,但意思确实一样,但我不应该太自私,不过我指的这个自我,已经是荆州了。
不过第二天的婚礼确实办得很好,大家也都谈笑如常,就当没发生昨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一样。
中平二年九月十四日卯时,我们终于上路了,今天又是个好天气:无风,晴,只几朵浮云在天空踯躅,正好上路。这一次在河间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得赶快南行了。刘岱还来送我,说他不留我了,还是尽早赶回荆州为上。
不过,这一次路过城外时,我发现东城外有不少军营,早晨的整齐而起炊烟告知了我山中谷地里他们的存在。
我忽然感到有些不妙,前面可能有山贼!那为什么刘岱不告诉我,乐成百姓似乎也全不知情一般,如果真有,我绕路走就可以了。难道是皇甫嵩想劫我?我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劫我对他有什么好处,逼荆州反吗?现在毕竟我是荆州排第二的人物,这有些明目张胆,但为什么刘岱要留着我在乐成麻烦那么长时间,还那么大张旗鼓的招待我们,帮我操办各种东西。
看来还是有山贼,但如果是这样,他们不保护我们却是为何。
希望我们死?保护我不周,让小小毛贼伤了平安风云侯,那对他们一样不利。
除非,除非是黄巾军劫杀了我。
可为什么百姓完全不知情呢,我相信不是他们下命令让所有百姓装傻。因为这几万户想不透出一点风声,太难。
除非,那是伪装的黄巾军,在皇甫嵩等人眼中他们是想斩掉我这个在他们心目中的老师的肱股之臣,又不能让天下皆知,便以行进的名义铲除我,应该是这样。
不对,还有个问题,那谷中的军队不就有些画蛇添足了吗?
到了中水,看到田间还在收割,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是黄巾余部,等着秋收之后,起兵再作乱的。北方因天气寒冷收割得早,所以张燕先举兵,而这里眼看也要收割完毕,那就是黄巾动的时候了。
而且该死的是黄巾中肯定有皇甫嵩的奸细,他没有去灭这批黄巾贼,就是把他们留到把我除掉,再行剿灭。
而且最糟糕的,因为我的官职是平黄巾得来的,按这样来说,黄巾军绝不会放过我。如果我安全离开黄巾乱区,他也可以给我扣上个私通黄巾的罪名,我必然有些百口难辨。
按我们的行程来算,这乱事就在中山郡了。
我忽然感到事态的严重。我感到我来北方是个大错误,不过回身看看兄弟们,我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有件事看来是很清楚,那就是得想办法了。
后来想想,感到我的思路中还是有些问题,皇甫嵩应该早知道有黄巾贼,否则有些太巧了。我一向不是很相信凑巧这种事。那么为什么不早些扑灭呢?
江北河进四州,皇甫嵩等四人都是刺史,可能是何进对他们还不是非常信任,未给他们设州牧。就是还要亲自总领各州,而不让他们各自拥兵割据一方。
难道皇甫嵩竟和我们一样,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那他要杀我又有些说不通,留着我,总比不留我好多了。多一个人在荆州扯何进后腿,让何进对手下还有些依赖,应该是求之不得。
我也糊涂了,我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但是我没人问,龙行虽然颇有些智计,但现在天下这个乱劲,也不是他能看透的。其他人要没就是和龙行一样,要么就是和龙行小舅子一样。
我最后决定改道,不走中山了,直接沿中水南下,走邯郸一线,虽然我不清楚会不会还有什么问题再等着我,但我现在只能这样了。
中水有条河直接向南,直通南边高阳,我们就顺着这条河南下。一路看着这条河,让我想起张衡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打算叫他张平子老爹了,因为他确实是太厉害了。不服气看来是不行了。我不知道我死后会不会也有那么多人来祭奠我,如果有,那么这辈子也就过得值了。
但顺着这一条路线,我们就没什么好路走了,不时得穿越山林,还得自己开路,有时还得推车,幸亏一路景色秀丽,倒也不枉来此一趟,只是这样,行程大大减慢。但我宁可这样,也不敢带着这一百多人再走回头路。
这一日正午,这一条河的一支支流拦住我们,有些宽,水势也颇急,搭浮桥太麻烦,所以我让大家休息,带着小南、阎柔去上游打探一番,顺势看看一路风景。
不过,有些让人失望的是到上游看到一个小湖,虽然水势不是那么急,可又有些太宽了。再往上有走两里竟还有个瀑布,它确实很漂亮,但确实对我们不是一件好事。
无奈之余,这景色对我们来说,也就没什么可以称道的了。
忽然,有一个人从瀑布上跳了下来!这种地方能看见人真是很奇怪,而且他似乎是故意跳下来的,身上穿的只留一条短裤,从上面三十米处跳下,居然还做了一些翻滚的动作。
我感到有些新奇,赶忙下马跑到瀑布下面,瀑布下有一池清澈的潭水,我知道虽然我看得到水底长着毛茸茸水草的岩面,但一定很深,估计我再挂三个我也到不了底。虽然这段时间天气很好,但这潭水确实还是很凉,颇佩服这人的勇气,我摸了一下水就立即打了一个寒战。
他游向岸边时看见了我,忽然打住踩着水,看着我们,有些感觉不出我们的来历。
我赶快向后退,他们也随着我后退,我们一直退到树林边,给他空出了五十步的空地方,让他上岸,我还从身上扯下我的披风,置于地面。示意他披上,免得着凉。
心道,这难道是个野人。
他出了水,他好像不是野人的样子,虽然很健壮,但确实有些偏胖,腆着肚子,胖胖的脸,挂着笑容,一种自信与智慧的感觉溢于身外。他似乎挺友好
瀑布旁的藤蔓上又滑下一个少女,她没有着女装,一副普通男子的布衣打扮,手中提着衣服鞋袜,卷着裤筒,赤着脚,片刻便像只猴子一般滑了下来。只是相貌和头发还能感觉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确实很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与那青年到真是一对。
“凯,他们是什么人?”她把衣服递过去,一边问,衣服撤走后手中多出两把剑来。
“不知道,但他们没有恶意。”那青年擦去身上水,在石头后面片刻,在此期间,那少女一直这样执剑对着我们。等他出来时,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俯身捡起我的披风,很客气的走过来,一边拍去上面粘住的枯叶,递给我。
“谢谢,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一代没路啊。”他依然笑着,还示意那少女收起剑。
“我要回荆州,所以我顺河向南。”再多的解释也没什么用,有些解释又不好启口,简单点好。我摊着双手,平和的解释。
“平安风云侯?”青年看了我两眼,我想都没想看看左手上,果然,那只狼牙棒就粘在上面。
“是我。”我点头。
“哦,你这大个子就是平安风云侯。”那少女也发话了。“我来试试你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随即和着剑鞘就挥剑攻来。
这少女很有胡玉君的味道,与当年在襄阳点兵时的女武神有不少相似之处。看来必是蛮族女子,那有这样就开打的道理。不过她和着剑鞘和我打我也不好让狼牙过去,不过我的速度快,自然而然的右手就过去抓她的剑。
“好快。”那少女速度也不寻常,我这抓老鼠的手居然没抓到她,不过,她却摔倒在地上,退的时候赤脚踩在了石头上,想是石头有些尖锐,扎脚,不能踩实,但后退之势已不能减,所以……脚崴了。我也没想到我就这样获得了胜利。
青年大为慌神,不过他还是向我告罪,“内子鲁莽,请平安风云侯勿怪罪。”
“无妨,还是先看嫂夫人的伤势吧。此事也是我的错。”
崴脚宜先用冷敷,后热敷。不过看来不要我来教他们,那少女已经将脚放入潭中了。
接着,气氛有些僵,不过还是那略胖的青年先和我说;“某姓张,名凯。这是我的夫人,刘氏,名雯,我们一直居于此,整日徜徉于山水之间,日子也很逍遥。却不知平安风云侯到此持人迹罕至之处,有诸多失礼,见谅。”
我连忙报拳也报我的名字,不过我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但我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因为这里发生的事确实有些奇怪。他们说话谈吐之间根本不在意我是个万户侯,就像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一般,没让他们很惊讶;而且这里一路没有什么人烟,却有这么一对怎么都觉得出很出众的夫妇。
我回头看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二人,阎柔的脸色有些变。低声对我说:“那少女可能是河东郡王的女儿,两年前失踪的,我看过这样一份密函,让当时的幽州尹,在乐浪平高丽人动乱的刘虞,帮助追查下落。名字就叫刘雯!”